肖青山最近已经忙疯了,商业税和土地税在不收取。就会错过川州府城给的最后期限了,可收税就意味着查账和打算盘。
好在渠县的商户并不多,但土地和村子不少。肖青山把几个书吏外加师爷和亲儿子都叫来帮忙了,要不是女儿太小,怕娘子心疼,连小女儿他都想拉来帮忙。
这日正忙着,衙役送来了两封信。一封是给肖大人的,一封是给原师爷的。一听有自己的信,二人忙放下毛笔,接过信。
肖青山一看是陈少昂的笔迹,当即就拆开信开了。自从晋州城一别,因为有着救命之恩,又同为亚士,两人有很多共同话题。慢慢成为了朋友,通信倒是颇为勤快。
肖青山手里的信读了好久,他甚至是读了好几遍。正如他当初隐晦提醒陈少昂关于春耕补贴一事,陈少昂似乎这封信里也说了些什么。
肖青山表面沉稳地把信折叠好,又塞进信封里。不过,他手有些抖,一连几次都没把信放好。肖青山有些心虚地扫视四周,怕被人看出来自己的慌乱。
原本肖青山这么明显地不寻常,是不可能逃过谢博渊的眼睛的。可是这会也在看信的谢博渊是真的一点都没关注肖青山,他的状态可不比肖青山好多少。
谢博渊终于接到了回信,自从他写信请人去青州调查。就一直数着日子盼望着回信,他甚至都不敢向肖青山打听,那位县学先生的信息。
谢博裕 三个大字就这么清晰明了地出现谢博渊眼前。真的是堂哥,他甚至都没改名字,依旧用原来的名字。
谢博渊认真读着信上的信息。想象着堂哥这些年的足迹和生活。
开元三年,谢博裕只带着一名弟子。突然出现在青州城的府学做了一位讲义先生,一直住在书院的宿舍里,深居简出。
开元六年,青州原本的教谕调走了,新来的教谕多次刁难谢博裕。最后谢博裕带着弟子离开府学,到了庆云县的书院。继续做一名普通的先生,教书育人。
信中说,堂哥身边只有一位弟子名为谢瑾。是谢家旁系的一个孩子,孩子的父亲曾在堂哥落魄时,出手帮过堂哥。
谢博渊担心自己失态,低着头起身,拿着信走出了房间。谢博渊回到自己的房间,忽然有些不知所措。这么多年,他第一次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
当年堂嫂和小侄子出事的时候,他也只有个十四岁,很多事家里人还会瞒着他。他很喜欢堂哥,也喜欢笑得很好看的堂嫂,以及那个总是甜甜地喊自己小叔叔的小侄子。
那个时候朝廷已经很乱了,甚至有的地方已经有反叛军了。父亲把他关在院子里让他读书,不准下人和他说外面的事。
所有人都不知道大才子谢博渊当年钻过狗洞。他曾经趁着天黑钻狗洞出去,想给小侄子送个小礼物。可是,等他到堂哥的院子时发现,院子漆黑连个下人都没有。
后来,他从下人的口中还是知道了。堂嫂和小侄子死了,死在了一个王爷手里。父亲身为家主竟然不想帮堂哥一家讨回公道,反而以保全家族的名义将堂哥逐出了家族。
谢博渊知道父亲自小生活在二叔的光环之下,一心想超过二叔。希望自己可以比堂哥强,也许将二叔一房逐出家族的想法,父亲早就想过。
后来,谢博渊看清楚了谢家的腐朽,从骨子里就烂透了。他对当时的朝廷更是深恶痛疾,他甚至劝过父亲投诚反叛军。
然后,他就出了意外。身子骨毁了,再也不能科举了,其实那一刻他是轻松大于伤心的。甚至他都想大笑三声,可也怕吓到爹娘。
他养病的那些年,每日都有人来给他汇报外面发生的事。终于他找到了父亲,自请在族谱除名,因为他要加入反叛军。
谢家主一辈子都在算计,都在钻营生。也知道朝廷气运将尽,看着孱弱的儿子。最终开宗祠,以族长的身份将这个不能参加科举儿子在族谱中划掉了名字。
所有人都在感叹谢家两位文曲星的命运。都说谢家主冷酷无情,别人都可以说,唯有谢博渊不可以说,因为他的父亲对他虽然严厉,却也都是拳拳父爱。
战乱第四年,十九岁的谢博渊只带了一个老仆一辆马车离开了京城。
谢博渊一直没停止寻找堂哥的下落,甚至他都曾一度怀疑堂哥会不会追随堂嫂和小侄子而去。新朝建立后,他手里的人都被他放出去找人了,没想到竟然是他自己就这么无意间找到了。
可是,找到了又该怎么办呢?谢博渊对于当年的事早已查清楚,也知道当年自己父亲做得多么冷血。堂哥必然十分痛恨父亲,他有什么资格再站在堂哥面前呢。
谢博渊在自己屋里黯然神伤。肖青山此刻也回到了自己院子里,坐立不安。程四已经请假好几天了,肖青山习惯性地喊了程四的名字。
最后陈小六走了进来,“肖大人,今日是我值守,您有事吩咐我?”好吧!小六也不想进来。他觉得以后有外出的活计,他应该抢着去。
肖青山见陈小六进来,向前走了几步又顿住了。想了想让小六又下去了,他觉得此事要查的事太多,可他又担心打草惊蛇。
渠县这边惊魂不定,川州城石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