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是钱,情是情,只有分得清楚,关系才能走得长远!”
末了,她又补充了一句,“这是我爹走商时常说的一句话,多少代商会兴衰,就是因为理不清两者关系,最后情用钱还,债用情抵,到头来情没了,钱也没了,分崩离析,甚至倒戈相向、家破人亡……”
“夫君,我们会长长久久的,对吗?”
冯汉英心说,他能说一个不对?
可若想要长长久久,就得按对方说的,分清情与钱,也就是说他欠的这笔账不能抹,更深入来讲,他原本指望对方低价转让醉得香的幻想,终究是破灭了。
看着满桌珍馐,冯汉英只觉得牙疼得厉害,疼得他半边脑子都晕乎乎地,深吸了一口气,这才缓缓站了起来:“我牙疼,就不吃了,你慢慢吃吧。”
程惜雪瞧着汉英兀自走了,又看了看满桌菜肴,很不争气地咽了咽口水,发出咕噜一声响。
瞬间,一张脸涨得通红,“那啥,我……我没什么胃口,就不……不吃了,告……告辞!”
她飞快地追上冯汉英,“汉英,醉得香真的挺不错,其实一万五千两也不算太贵,当时周边那些铺子,咱们也问过,不也大多是一万二千三千这样的价嘛……”
“要不,你找你同事借点,或者找你同宗同源的叔伯借点,努努力凑一凑,说不定行呢?”
“等赚了钱,咱们再……诶!”
一路小跑的程惜雪,猛地撞在了冯汉英的后背上,撞得脑瓜子嗡嗡地。
却见冯汉英阴沉着脸转头,不禁让程惜雪下意识地倒退了一步,“怎……怎么了?”
冯汉英很想说,这种借钱做生意的事,且不说他拉不下这个脸去借,就算是真借来了,然后呢?
他们两人的钱合起来也就七千多,还得负担阖府上下日常开销,能挪出五千用于新铺子经营就很不错了。
也就是说他们得借1万两,然后这还不算他们的装修成本、设备成本、食材成本、人工成本……
桩桩件件,不都得要钱,难不成也都去借?
而这样一万多两银子的外债,全指着这一间铺子偿还,无异于一场豪赌!
赌赢了,也只是顺利渡过难关,可一旦输了,怕是他永昌伯的里子面子全没了,还如何能在京城混下去?
可这些话,他没脸说出口,更觉得即便是说了,程惜雪也不一定懂。
他叹了口气,将心底那股郁气压下,换了种法子解释:
“醉得香虽好,但毕竟是琳琅的嫁妆,她在此经营多年,积攒了多年的声誉,即便咱们将其盘了下来,日后那些食客瞧见,可晓得这铺子换了东家?”
“你那方子我瞧过,说是开创酒业新时代也不为过,你就甘心辛苦酿造出的酒,回头还被冠在她的头上?”
惜雪争强好胜,事事与琳琅比较,定不甘心为她人做嫁衣裳,即便钱进了自个兜里,可哪怕有那么一丁点的可能,让美誉落到他们头上,她定不会甘心!
他正是拿捏了这一点。
“好了,咱们稍事休息,晚点再出去瞧瞧,肯定还有其他好铺子!”
其实他早就饿了,可与廖琳琅一番论战后,他便不愿在那久留。
这会回了临水阁,便顺着程惜雪的意思,传了午膳。
不同于廖琳琅的小厨房,他们两口子吃的是大厨房的大锅饭。
一个酸辣土豆丝,一个刀拍黄瓜,一个肉沫豆腐,一个青椒炒肉,外加一个油泼辣子汤,永昌伯携妾,午膳就这四菜一汤,米饭倒是管饱,但没有饭后甜点,亦没有清口水果。
其实,这菜也不算太差,关外最困难时,饿上三天三夜,只能抓地鼠烤着吃,他们也活过来了。
可在看着廖琳琅八荤八素两汤八甜点的配置后,两人顿时就觉得食之无味。
正巧这时,皖烈、娇娇两个孩子追逐着跑来,看着爹娘在用膳,说什么也要再吃一顿。
冯汉英觉得奇怪,“这个点了,你们不是应该午睡吗?”
“中午没吃饱,饿得睡不着……”娇娇声音如蚊,但却准确无误地传到两人耳朵里。
程惜雪当即就受不住了,目光环视一圈,最终落在伺候两个孩子的丫鬟头上。
那两个丫鬟连忙跪下,“奴婢冤枉啊!实在是,一应菜品都是从大厨房按份例领回来的,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快说!”程惜雪脾气急,催促道。
“只是少爷小姐挑食,没吃多少……”
闻言,程惜雪气急,“在关外时,皖烈娇娇的饭菜都是我亲自做的,他们何时有过挑食,怎的如今反倒是挑食了呢?肯定是你们这群奴才伺候得不用心,将少爷小姐的份例给偷去吃了!”
“奴婢冤枉啊!”两人连忙叩首,“从大厨房到漪澜院,再到临水楼,这一路上多少双眼睛盯着,奴婢就算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偷吃少爷小姐的食物啊!”
“不是她们。”娇娇抬起下巴,认真解释着,“他们没偷吃,分量没少……但是,不好吃!娇娇想吃娘亲做的菜菜!”
才三岁的娇娇,已经能够完整地说出句子。
可最后一句话,说出口时竟已带着一抹哭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