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五雷轰顶般,萧意晚抖着唇问:“你说什么……”
“不仅如此,这毒妇还逾阶状告!按大尧律例,凡官民案,必须自下而上状告,逾官阶者,必笞二十!”
这时,顺天府的大门再次被推开得大了些,两个捕快一左一右架着七婶,将她拖了出来,放倒在地……
七婶如同失了骨架的人偶被狠狠放倒在地,身体因疼痛而微微颤栗佝偻着,喉咙中发出虚弱无力的低低哀嚎。
“七婶……”
萧意晚踉跄地走向乳娘。
来到七婶身旁,看到她背部一道道血印,萧意晚突地双脚无力地跪倒在地。
她颤颤巍巍地伸出手轻轻握起七婶的手腕,暗暗摸了脉搏……
瞬间泪如泉涌……
气力衰竭,脉不可察,已是死脉……
身后混乱一片,眼前人来人往都好似做梦一般,萧意晚失了心魂般只是轻轻抱起地上的七婶,紧紧搂在了怀里……
“七婶,地上凉……我带你回家……”
泪如雨下,萧意晚想要忍住,越无论如何都阻止不了那不争气的泪水一滴又一滴不断下落……
怀中的七婶因为疼痛本能地哀嚎着,一声声揪着萧意晚的心,揪着滴得出血……
死脉……几乎撑不过今晚……
我身怀医术却也救不了你……这世间最后一个爱我之人……
父亲的斩首,阿兄的惨死,阿姐的自尽,至亲之死撕心裂肺的疼痛再次席卷了萧意晚全身,心口疼得发慌,几乎喘不过气来……
“嗬……嗬……嗬……”萧意晚不禁张着嘴大口呼吸着,几近晕厥。
忽然一只手搭在她的右肩,萧意晚转头望去。
洛予安眉目微蹙,眼眸中透出了少有的情绪,怜悯痛惜地望着萧意晚怀中的人。
“让张大夫看看吧……”洛予安身后跟着京临城负有盛名的张大夫。
张大夫听后急忙上前,屈膝蹲下把脉看眼,不久便起身,摇头叹息:“洛侍郎,老夫也回天无力了……”
洛予安痛惜闭目,袖中双拳紧紧捏起咯咯作响,一瞬后抬眸向张大夫点头示意,张大夫匆匆离开此是非之地。
萧意晚眼泪汪汪地抬头望着洛予安,终是忍不住哭出声来:“二哥……呜呜呜……二哥……”
洛予安半蹲下,看着萧意晚怀中的七婶:“让她回家吧……”
已无意识的七婶在萧意晚怀中痛苦哀嚎着,她将会慢慢死去,承受着皮开肉绽的痛苦,怀恨着天大的冤屈……
“二哥,七婶她好痛……怎么办……”萧意晚知道刑部一定有可以减缓疼痛的药,只希望让七婶临终前可以少受些疼痛。
突地眼前递来了一白瓷药瓶。
抬眸望去,竟是穆云琤!
萧意晚认出,这个药瓶便是自己生前为穆云琤特地研制,用以减轻疼痛感的药,可麻痹疼痛之感。
萧意晚未做任何迟疑急急拿过药瓶,倒出两颗给怀中的七婶喂下。
等到七婶服下药,穆云琤淡淡开口道:“七婶交由我带回罢。”
一句话刺激到了萧意晚的神经,她怒目抬头,狠狠盯着穆云琤怒斥:“你有什么资格带她回去?!昨日我请你穆镇府使保她无虞,而今呢?!”
“……”穆云琤默默望着面目狰狞失了理智的萧意晚,并未作答。
“为什么你永远都在失言?!就连保护一个女子,你都做不到吗?!”萧意晚猩红满眼,泪如泉涌地斥责怒吼着眼前人!
穆云琤眼神一怔,似是回想到什么般不禁捏拳低头,躲开了萧意晚的视线。
“你是不是故意放七婶出府的?!这又是你送给章家的另一个……”
“初宁……”洛予安忽地一唤打断了萧意晚,拉回了她的一丝理性。
萧意晚收回了猩红狠戾的目光,疼惜地回望着怀中的乳娘。
吃了药了七婶渐渐压低了口中哀嚎。
洛予安望着眼前人如此举动,并不能理解一个证人之死竟会这般刺激洛初宁,却还是为她争取道。
“穆镇抚使,此证人曾是舍妹心中唯一希望,而今希望破灭濒临崩溃,语出不敬还请见谅。”
“……”穆云琤微微抬起些眼看向默默抱着七婶的萧意晚,陷入沉思。
“七婶今夜可否便由舍妹带回我府邸,一切后事我侍郎府必然亲力亲为绝不懈怠,以七婶身份的最高礼制办丧。”
穆云琤似是陷入了什么思绪中,并无力思考回应洛予安所言。
默默望着萧意晚的背影良久,而后转身一步一步蹒跚离去。
洛予安差人将七婶抬上了马车,带回了府邸。
一回到府邸萧意晚便急急命人将七婶送往自己的后院厢房。
她泪痕可见的面容苍白无力,却忙前忙后地照料提醒,急急跟着去了后院,都未想起同身后的洛予安道别。
洛予安负手而立望着萧意晚追随而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回到厢房,几乎已无知觉意识的七婶被轻轻放在了床榻上。
萧意晚退下了所有下人,轻轻将乳娘抱在了怀里,头微微靠在她的额头上,轻声安抚着迷离之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