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怕自己表述不当影响人家夫妻感情,苏梅没提唐黎对婚姻的抱怨,只说唐黎向自己咨询了离婚冷静期,“好像是为了朋友的事。”
如果是为了朋友,苏梅就不会打这个电话。
宋柏彦自然明白苏梅的潜台词。
只不过,双方都没去戳破。
宋柏彦问了一句:“是在IMG附近的咖啡馆?”
“是。”苏梅报出咖啡馆的全称:“我在洗手间里,出去再坐会儿,也该去上班了。”
言外之意,她是没挑拨离间的。
宋柏彦倒没逼问她,只让她出去别挂机。
苏梅秒懂宋柏彦的意图——
让电话通着,唐黎说的话也就不用她再转达。
苏梅是乐意这么干的。
这样一来,倒省得她做恶人。
苏梅回到卡座,把手机倒扣在桌上。
唐黎正喝一杯鲜榨苹果汁,看到苏梅收裙摆坐下,话归正题:“方才我的提议,您考虑得怎么样了?”
苏梅道:“我也还是原来的答案。”
见结婚证还在桌上,苏梅又往唐黎跟前推了推:“俗话说得好,百年修得同船渡,冲动之下做出的决定,将来后悔的是自己。”
唐黎:“这是我深思熟虑后的结果。”
微微停顿,她又说:“如果我现在不这么做,将来才会后悔此刻的犹豫不决。”
“既是如此,也不该独断独行。”
知道没法再糊弄,苏梅瞥一眼手机,干脆挑明:“婚姻是两个人乃至两个家庭的事,结婚还是离婚,该由双方共同来商量决定。”
唐黎没想做独行侠。
然而,现实在逼她做出取舍。
她是可以告诉宋柏彦,说左家想借自己的身世弹劾他,可是然后呢?
将所有危机转嫁给宋柏彦之后,她是不是就能心安理得地躲在宋柏彦怀里,只做一株岁月静好的菟丝花?
只要唐珅一天不恢复身份,她就永远是毒枭的后代。
宋柏彦可以控制网上的言论导向,却堵不住现实中的悠悠众口。
况且,那些抓住她身世把柄的也非寻常老百姓。
韩继风会来找她,说明事情已到了必须引起重视的程度,他提出假结婚,是料到她没有更好的选择,为了把宋柏彦从其中摘出来,她极有可能答应他的建议。
就目前来看——
解除这段婚姻关系,她暂且离开S国,才能将损害降到最低。
至少弹劾案暂时不会再发生。
等伊萨被抓住,她的身世,也就不再是一个威胁。
只是这些,唐黎不能说给苏梅听。
“您只要知道,我做这个决定,对阁下来说,有益无害。”
苏梅问:“那假如,阁下没想解除这段婚姻关系呢?”
唐黎未动摇:“所以我才会来找您。”
也知道这样下去自己怕是说服不了苏梅,唐黎不得不再寻理由:“要是您不怕我将来爆出丑闻,影响到阁下的声誉,大可以坐视不管。”
丑闻。
苏梅看唐黎的神情,已经猜到是哪方面的。
她想问,心中却有顾忌。
桌上手机还在通话中。
自己要是太八卦,恐怕会惹那位不高兴。
然而,唐黎已经兀自说下去:“上次被绑去缅北,我认识了一个人,我们在村寨同吃同住,为了我,他还特意去学提炼,整晚整晚地不睡觉,东南亚晚上蚊子多,他还撑着眼皮给我打扇,最重要的一点,他很年轻,我们之间有许多共同话题。”
苏梅:“你是说——”
“是,我移情别恋了。”唐黎承认。
她又道:“我依然喜欢阁下,可我也喜欢他,我想留在阁下身边,心里却放不下他,或许您觉得这样的我很滥情,实际上,我只是想给每个心爱的男人一个家。”
苏梅:“…………”
一个有夫之妇,自然该洁身自好。
更何况,还是第一夫人。
再去看唐黎那张过于年轻的姣好面容,苏梅好像又能理解她的所言了。
这个年纪的女孩,最爱玩乐,步入婚姻确实早了些。
可以说,还没完全地定性。
唐黎在成长的同时,那位的年华也在逝去。
这样一来,所谓代沟就无法消弭。
苏梅不由得又扫向手机。
以这位的身份地位,倘若妻子被曝出轨丑闻,估计要载入史册。
这恐怕是任何一个男人都无法容忍的。
唐黎说:“我已经决定去找他。”
话已至此,苏梅没法再劝。
“与其说您帮的是我,不如说是阁下。”唐黎又道:“我私下把婚离好,也是为阁下的颜面,阁下年纪大了,知道我喜欢上小鲜肉,难保不会因此羞恼。”
“现在离了婚,以后我被拍到和别人在一块儿,檀宫新闻稿就可以这么写,是阁下看不上我这种草包。”
苏梅开口:“其实阁下也没你说的这么老。”
“哪里不老了。”唐黎反驳。
她据理力争:“我三十岁风华正茂,他都四十了,一起出去,不知道的以为我们是父女。”
苏梅道:“那你倒没那么幼齿,我看你长得挺成熟的。”
唐黎:“……”
“离婚这种事,必须慎重。”
苏梅还是没敢收下那两本结婚证,却也没把话说死:“今天你先回去,好好想一想,如果真决定要离,再来找我。”
“我都已经想好。”唐黎不想再浪费时间。
苏梅正欲接话,手机先震起来。
手机震动,说明宋柏彦已经挂电话,要不然,不会有新来电。
苏梅拿起自己手机,发现是宋柏彦的号码。
她很快猜到宋柏彦为何挂断又再打来,无非是要给她提示。
果不其然——
苏梅还没接通,那边就掐了。
随后,一条短信进来。
只有几个字,叫她拿住两本结婚证。
唐黎见苏梅没再理自己,也知道她的要求为难人,倘若苏梅不肯帮忙,自己只能另想办法。
正准备拿回结婚证,却被苏梅按住了。
“既然你下定决心要离婚,我也不再劝你。”
苏梅拿起结婚证:“这个证我先带走,给你一天时间考虑,要是你明天还没反悔,给我打电话,我替你把离婚证给扯了。”
苏梅的转变,有些突然。
只是,未等唐黎细想,苏梅就给出解释。
“孟述在拘留所里被人给打了。”提及儿子,苏梅眼眶微红:“他从小没受过什么苦,如今关在里面,隔三差五就挨教育,刚才孟述他爸才从拘留所出来,说孟述鼻青脸肿的,问他,只说是自己上厕所跌的。”
所以,苏梅是为儿子选择了妥协。
唐黎心中疑虑消除,也没舍弃自己的承诺:“这两天我就写好谅解书,到时候,咱们一手交离婚证一手交谅解书。”
“行。”苏梅把结婚证揣进手提袋里。
唐黎想着原钦还等在公司,便与苏梅道别先走人。
苏梅目送唐黎下楼,给宋柏彦回了短信。
宋柏彦看过信息,被苏梅问及何时把结婚证给他送过来,正欲回复,办公室的门被叩响,听声音是裴时聿。
宋柏彦将手机搁置一旁,让人先进来。
裴时聿作为檀宫的医疗顾问,同时也是总统的私人医生。
他突然过来,是因为宋柏彦之前做的一项检查今天才有结果,或者说,是他经过再三确认、现在才敢下最终定论。
涉及健康问题,裴时聿没打马虎眼。
“我将您的头部CT扫描图片发给ASCO和AACR,今天他们回了邮件,与我的诊断一样,确定是脑膜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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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上辈子,查出来已是晚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