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上的气氛一直都是凝固如水。
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这个是三龙同堂,这可是三代帝王,三代帝王正在决定他们的命运,决定他们这些勋贵的命运,这明显就是万岁爷中立,老皇爷拿定了心思要整治他们,太子殿下仁慈,想帮他们。
别说什么演戏不演戏的,谁演戏的时候真死啊?谁演戏的时候真被点天灯啊?
这种事情只能对于皇家来说是演戏,只能对于这三位来说是得心应手,对于其他的勋贵来说,这就是一场生死棋!
毕竟所有人都知道,定法不是法,他们能不能活命?是要看着太子爷的手段能不能把控住他们,能把控住,他们就能活着,把控不了,哪怕是今天能活着出了这皇宫大殿,以后在万岁爷那里日子也不好过!
而且最要命的是这个把控,还不是他们嘴上说的把控,而是老皇爷认为太子殿下能不能把控!所以说勋贵们是一点都不敢出声,生怕耽误了太子爷发挥!
这个时候他们其中有一些人开始羡慕那些平民百姓,开始羡慕那些在乡间种田天天看景弄孙的老人。
人就是这样,身居高位难受的时候就开始羡慕那些百姓,身居高位享受的时候,就开始看不起那些百姓,人之常情,谁也不能免了俗套!
一代帝王叱咤风云的时候,他会视百姓如草芥,一代帝王英雄落寞的时候,他会说,当年我如果没有起兵,做一个平民百姓,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薄田草庐粗茶淡饭,那该多好!
这世界万物大抵是如此,谁也逃脱不了,谁也不想逃脱……
外边忽然又传来了那两个侯爷凄厉的喊叫声,原来是火已经烧到了他们的肚子,内脏流了出来,整个蜡烛已经被烧的走形了!肠子顺着蜡烛,好像泼水一样落在了地上!
原来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这么长的时间,原来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深夜,大腿已经烧完了!这人竟然还没有被烧死!
看着旁边拿着针头的锦衣卫,众人好像明白了,原来是那些黑了心肝的锦衣卫用了猛药!让这两位侯爷一直清醒!
但是现在应该快了,肚子被烧破了,应该就会解脱了吧……
果然,外边的惨叫声一点一点的变弱,直到完全没有声息……
所有的勋贵都好像虚脱了一样,浑身冷汗,有几个甚至已经脸色苍白,因为他们手中的奏章都不薄!如果真的追究起来,他们的下场也好不到哪去,外边的锦衣卫,可是准备了好多蜡水!
那味道他们可是闻的真切,整个皇宫大殿都是!
气氛已经凝重到了极致,整个朝堂就好像被拉成了满月的弓箭,只要轻轻一碰,要么就是利箭飞射一发不可收拾!要么就是弓毁弦断!
就在这个时候,朱雄英开口了。
“爷爷,爹,此时大开杀戒,只是治标不治本,今天哪怕把所有的奏章都看了,把该杀的人都杀了,把有罪之人全都做成那地砖镶在奉天殿门口,今天的惨烈也很快就会有人忘记,今天的惨烈,很快也就会变成起居官笔下几行不起眼的文字……”
朱元璋的眼神之中闪过了一丝赞赏之色,朱标的眼神也是忽然一亮,他感觉自家儿子好像要说一些不得了的话,好像这娃娃跟他们爷俩想到一块儿去了!
而朱雄英好像进入了状态,直接在朱元璋的面前踱步走了一小圈,这放观整个天下,能如此放肆的,也就他和他老爹,但是朱元璋却一点都没有恼火的意思,只是笑眯眯的看着自家孙儿。
一屁股坐在了那个木墩子上,整张脸上笑得褶子都出来了。
而朱雄英却是语气沉重的开口说道。
“人对残酷会忘记的很快,就像是孙儿前些天出宫游玩,看到了几个孩童,孙儿问他们,知道咱们中原汉人和草原人的仇恨吗?”
“孩童们说不记得了,只记得他们家的农奴好像是草原人,比昆仑奴贵一些,会放牧,看他们也挺可怜的……”
周围纷纷响起了一阵叹气声,这些人是最明白当初的草原人把汉人欺负到了什么程度,但是这短短的几十年,就让中原的孩童已经忘记了那一段历史,已经忘记了他们的祖辈是如何的屈辱!
这种事情可怕吗?
可怕!
十分的可怕!
如果一个民族连曾经的苦难都记不住,那这个民族就离下一段苦难不远了!
朱雄英也是跟着叹了口气,带着几分激昂的开口说道。
“爷爷!爹曾经说过!我们不只从老祖宗那里继承了荣光!还从老祖宗那里继承了一脉相承的仇恨!”
所有人都下意识站直了身子,朱雄英又继续说道。
“但是人是善忘的,所以孙儿感觉杀人不管用,要让勋贵们记住这件事情,就要从根上解决,从制度的层面解决!”
此话一出,周围的气氛就更加凝重了,这一旦涉及到制度,那就不是涉及到哪家勋贵的问题了,那就是涉及到整个勋贵阶层的问题!
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仔仔细细的听着小太子的话。
朱雄英看了看自家爷爷没有插嘴的意思,信心满满的,继续开口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