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二人并排而走。
在这宫中的青石甬道之上,一个身穿太上皇的明黄服饰,一个穿着皇帝的玄黑色龙袍,看起来一金一黑,倒有那么几分相得益彰的意思。
枝头上的树叶沙沙作响,不知道为什么,这屁大的功夫还真就起风了,微风吹散了夏季的酷暑,给人带来了几丝清凉之意,吹动了老朱头上的白发,老人家随手一抹,就把那白发掖在了耳朵后边。
其实朱标看到这一幕,心里面挺不是个滋味儿的,之前自家老爹的脑袋上是黑头发多白头发少,但如今正好反过来了,胡子也都变成了雪白之色。
这老爹岁数大了,走路的时候腰杆都不怎么直了,这英雄白头便是迟暮,看起来还真有那么几分心酸之意。
“标儿,你在那儿想啥呢?你这几天怎么总是走神呢?跟咱出来说点事儿,你都能走神?老子看你是有点欠揍……”
朱元璋的声音把朱标的思绪拉了回来,无奈的苦笑了一声。
“爹,你说这话找茬的意思怎么那么重呢?你要是想给你大孙子出气,明说嘛……何必整那些歪的邪的……咱爷俩说话还用拐弯抹角?”
朱元璋的脸上闪过了一丝难为情的意思,冷哼一声,把脸扭到了一旁。
“狗屁,咱想揍你还需要找茬?雄英的兔崽子确实不争气!那床榻上的味儿,咱一闻就有数了,他估计是干啥坏事让你给撞见了……”
“你一问他朝政,他心中一慌,就开始信口胡说……”
朱标对着自家老爹比划了一个大拇指,
“还是老爹您英明啊,这事情就是这个样子的……”
“以后娘要是找儿子的茬,您可得帮衬着点,不能看着儿子挨鸡毛掸子……”
朱元璋一听这话大嘴一撇。
“放心放心,爹在你娘面前什么地位你还不知道吗,爹不让她动,她敢动吗?”
朱标一听这话,顿时又是一通马屁,青石甬道之上,顿时传来了父子二人的笑闹之声。
这父子二人很久都没有如此笑闹了,如今这么一说,这气氛倒是轻松了很多,脸上的笑容也变多了……
朱元璋像个孩子一样跳高从枝头上摘下了一片树叶,放在嘴边吹了一个悠长的哨,笑呵呵的开口说道。
“大孙子的伤势咱看了,没啥大不了的,都是一些皮外伤,你也就是在半空中抽响鞭,没实打实的抽,青一块紫一块的破点皮没啥……”
朱标笑而不语,这老子打儿子心中有数,不可能往死里打,马鞭子是牛皮掺着铜丝儿编织而成,那要是实打实的抽,几下子就能看见骨头!
这老人家最近越来越有老小孩的意思,随手把那片被他玩腻的树叶扔掉,一屁股坐在了旁边的草地里,拍了拍旁边的位置示意朱标也坐下。
这周围的人都离的老远,朱标也没啥顾虑,直接坐在了自家老爹身旁。
“标儿啊,这光禄少卿马全家的闺女不错,那闺女勤恳扎实,那马全婆娘的身体不好,那丫头十二岁就管家,全家上下近百口人,让她一个小丫头管的服服帖帖的……”
老人家自顾自的说,而朱标的脑海之中则是浮现了一个满脸憨厚的中年人。
在朝堂上的位置非常靠后,满脸的憨厚,不像是一个当官的,更像是一个农夫,平时也不怎么说话,但是真要把他逼急了,那还是可以引经据典的弹劾一番。
但是这种事情很少发生,那马全也是朝堂上极其罕见的老好人,勋贵之争的时候他是作壁上观,文武之争的时候,他是谁也不得罪,这种人在朝堂上可以干到老,可以干到死,但是绝不可能升官……
毕竟这朱标心里明镜的,这朝堂上就是一个赌局,多压多赢,少压少赢,不压不赢,当然了,压错了没命,或者是九族狂喜……
“爹,您这是按着娘的样子给雄英这找了个媳妇儿……”
朱标的眼神之中闪过了一丝笑意,他的第一任太子正妃常英子,还有第二任皇后徐妙云,都有那么几分政治联姻的意思,和常英子是什么感情自己也不知道,和徐妙云的关系一直都是不远不近……
徐妙云不敢太过于亲近自己,倒不是关系不好,只是那徐家的势力太大了,她要是在宫中争宠,这朝堂上就指不定要怎么说徐达,所以徐达才会让那徐妙锦揣着明白装糊涂,这也可以说是一种自保之道……
朱元璋笑了笑。
“是啊,咱微服去过那马家,那丫头给咱泡了一杯她自己炒的茶,和你娘年轻时候炒的茶味道相似……”
“这些日子咱弄来那孩子的生辰八字,让钦天监给算了算,那八字还真是和,说那马家小丫头有当皇后的命……”
朱标不仅哑然失笑,那些个老神棍一般情况下都是皇家想听什么他就说什么,他们说的那些话,那还有可信的程度吗?
但是还真别说,自家老爹信了,他看好马全那闺女,他就感觉那些老神棍说的对,他要是没看好,估计那些老神棍的脑袋就没了……
但此时朱标的神色也有些迟疑,朱元璋一看他这个样子,就知道自家儿子心中所担心的是什么,笑呵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