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宁寿宫之中安静祥和。
马皇后现在一点都看不出来她老人家生气的意思,坐在那里轻轻的抿着茶水,朱雄英则是坐在一旁运气,一张小脸铁青铁青的,这张家丫头也是懂事儿,刚来这么一会儿,就跟着宁寿宫中的奴婢来回忙活,一会儿给马皇后添点茶水,一会儿给朱雄英端点茶点。
那样子倒是娇俏可爱,只不过那咕噜咕噜乱转的眼珠子,给她添加了几分灵动之意。
马皇后看着看着就笑了,一瞬间,整个宁寿宫的天好像都晴了,只见她轻轻摆了摆手。
“那丫头,来来来,到奶奶身边来,跟奶奶说说,你们父女两个在民间的所见所闻,奶奶久居深宫,这民间的事情已经淡忘了……”
张家丫头一听这话微微一愣,但随后就眉眼含笑的来到了马皇后身旁,轻轻的跪坐在了那里,双腿之下近一寸厚的丝绸地毯,倒是让她我的膝盖没有什么冷硬的感觉。
“奶奶,那丫头就从我们父女两个逃难开始说吧……”
马皇后微微点了点头,“逃难?那这事儿本宫还真就得好好听听,如今这大明天下四海承平,哪里需要咱大明的百姓逃难?”
那丫头的神情之中闪过了一丝黯然之色,嘴角微微动了一下,这才把他们父女两个的事情娓娓道来。
“奶奶,我们家原本是在黄河边经营这一处渡口,这渡口是祖上传下来的,虽然矮小破旧,但好在生意不错,混个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还是可以的,但忽然有一天这黄河泛滥,那小渡口一下子就被黄水冲没了……”
“朝廷说给补偿,但是给的钱经过那些官大爷层层扒皮,也没剩下多少,等到那黄水退去以后,原本的渡口那里淤积了近两丈厚的泥沙,想要重建渡口是不可能了,所以我们全家才背井离乡……”
“母亲在半路上得寒热重症去了,只留下父亲带着弟弟和我……”
这马皇后的神情丝毫未变,这种事情对于老人家来说,简直就是司空见惯,这天空之上有晴天就有阴天,有白云就有乌云,自然是有清官就有贪官,盘剥赈灾款的这种事情在大明朝屡见不鲜。
但是朱雄英雪,脸色阴沉了起来,前些天他刚因为这黄河岸边的事情挨揍,如今才知道这奏章上的黄河对于这天下万民究竟是个什么意义。
那奏章上只有短短的几行字!黄河决堤冲毁多少房屋,多少民田, 最后来一个朝廷赈灾款项已经下发,百姓冲着应天的方向,高呼万岁!
但是就这短短的几行字,里面包含着多少百姓的辛酸苦楚?里面包含着多少百姓的家破人亡?朱雄英心中忽然有些愧疚,前些天他在东宫快活,被自家老爹抓了包,信口胡说了一下这黄河的事情,结果被老爹一顿胖揍!
当时还有些不理解,但是这现在一看,自己这干的叫个什么事儿?简直就是不拿百姓的命当命!
“你那弟弟在哪儿?”
“孤现在就派人去照顾照顾!”
朱雄英的语气有些阴沉,原本就小脸铁青,如今则是脸色更加难看。
那张家丫头抹了一把眼泪,恭恭敬敬的朝朱雄英施了一礼。
“谢太子殿下,弟弟正在城外的破庙里,母亲的尸首也埋在破庙附近,连一口薄皮棺材都没有,父亲在大街上叫卖果子,无非就是想给母亲买一口棺材好生安葬,母亲这么多年跟着父亲没享过什么福,总不能去了,还不安生……”
“那乱葬岗,蛇虫鼠蚁横行,丫头每日都梦到母亲跟我说地下寒冷……我心疼的直哆嗦……”
马皇后看了一眼朱雄英,露出了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行啊,那你就去安排安排一件事儿吧,奶奶这儿不用你管,如果派人出宫,记得给他们你的腰牌,你爹和你爷爷正在京城里发疯,小心点儿为好……”
朱雄英凝重的点了点头,看了一眼那小丫头,起身往宁寿宫外走去,马皇后则是拍了拍那丫头的小脑袋,脸上带着慈祥的开口说道。
“莫伤心了,莫伤心了,咱大孙子心疼你呢,有他心疼你,这整个大明朝就没人敢欺负你们一家……”
张家丫头的脸颊之上露出了一抹红色,无比娇羞的低下头,在这个年月,那可是有男女大防的,不是那种女的可以肆无忌惮的接受男人的善意,最后直接说个你是好人就能白吃白拿,这个年月的女子,脸皮可没有那么厚。
这太子殿下如此照顾她,小丫头怎么可能不芳心暗动……
马皇后看着张家丫头如此,笑眯眯的开口说道。
“好了,让人带你去沐浴更衣吧,你爹那里本宫已经安排好了,先让他去看守城门吧,一个月挣的银钱虽然不多,但也有大几十块,养活你弟弟足矣了,你要是愿意的话,就跟在本宫身旁,本宫身旁正缺一个你这么聪明伶俐的丫头……”
这张家丫头一听这话,整个脑袋都有点晕晕乎乎的,这城门口的兵,别看他是个芝麻绿豆大小的玩意儿,但是在底层摸爬滚打的张家丫头却十分清楚,这城门口的兵一句话就能让你进城,一句话就让你进不去城,在平民百姓心中,那可是响当当的军爷!
自家老爹能当上城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