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房。
昏暗的角落里,烛光摇曳,一名披头散发的中年人,正跪在案前奋笔疾书。
正是柳呈元。
柳呈元并不知道,他这一生最大的贵人即将与他相见,从今天开始,他的人生轨迹正在悄无声息地改变。
尽管蓬头垢面、衣衫褴褛,但是柳呈元的眼中始终释放着信念的光,就像是黑暗中的一束烛光,可以驱散无尽的黑暗。
一名牢头走了过来,拍了两下牢房的门栏,道:“每天就知道写,别写了,有人要见你!”
柳呈元抬头扫了一眼牢头,冷笑道:“这回又是孔家的人还是知府衙门的人?你告诉他们,不必再费心思了,我是不会屈服的!”
那牢头却是撇了撇嘴,道:“都不是!”
说话间,牢头竟然打开了牢房的门。
柳呈元正狐疑的时候,此时,一老一少快步走了过来,看柳呈元如此狼狈的模样,均是面露心疼之色。
“呈元,你受苦了!”
“三叔,你还好吧!”
柳家父女俩都面露欣喜。
柳呈元也愣了一下,旋即面露喜色,道:“怎么是你们,二哥,晴儿,你们怎么会到这儿来?”
柳晴儿出声道:“三叔,我和爹是来接你出去的!”
柳呈元一听却是洒然一笑,一身洒脱,摆手道:“算了!有那姓娄的狗知府在,我是出不去的!不过,他们若想让我屈服,也绝不可能!”
柳晴儿却是掩嘴偷笑道:“三叔,这次出不出去可由不得你了,就算是娄知府和孔家也不敢拦着你走出这牢门,因为,要三叔出去的人,另有其人!”
“另有其人?是谁?”柳呈元一脸迷惑地看向柳家父女俩。
柳晴儿轻轻一笑,道:“是琅琊王世子!”
“琅琊王世子?”柳呈元眉头皱起,却感觉颇为陌生,他进到这大牢之前,就已经听说过周平的事情了。
那时候的周平刚从苏州城到洛京城,他身为纨绔的消息便已经传的几乎天下皆知。实在是琅琊王世子的身份,太受关注了!
柳呈元冷笑一声,一甩衣袖,道:“我柳呈元就是死在牢中,也不用他一个欺压百姓的世族纨绔来救!”
“三叔,你应该是误会世子了!”柳晴儿还在为周平辩解。
柳呈元却是冷笑道:“误会?那琅琊王世子的纨绔之名,我在荆州城都听得如雷贯耳,又何来误会一说!”
柳呈汉也劝说道:“呈元,世子并非你想象中的那种人!”
柳呈元却是冷声道:“二哥,晴儿,你们什么时候也跟这些欺压百姓的世家子弟们站在一起了?你们不必劝我!我柳呈元一生坦荡,为大觐,为百姓,问心无愧!我柳呈元的命,也绝不会让一个欺凌贫民百姓的纨绔来救!他根本不配!”
柳呈元一副刚正不阿之态。
“这……”柳家父女面露无奈。
而此时,一直站在柳家父女俩身后的赵甲却忽然出声道:“柳大人,谁说纨绔就一定欺压百姓,你这么武断地评价我们世子,对我们世子是不是有些不太公平了!”
“公平?”柳呈元一副傲然之相,道:“世家大族、达官显贵,他们与贫民百姓之间,又有什么公平可言!世族纨绔,又有谁能够做到真正心系天下百姓?”
赵甲闻言却是从容一笑,缓缓摇头道:“柳大人,那万一世子就是例外呢?柳大人何不自己前去一探究竟!”
柳呈元眉头微皱,看着赵甲从容自信的样子,心中倒是有些狐疑起来,难道自己会看错一个纨绔?
半晌,柳呈元高声道:“好!那我柳呈元就随你们出这牢房,若琅琊王世子真如尔等所言,柳某自会亲自向他道歉,可若柳某并未看错他,柳某便还要回到这牢房之中,绝不能让他这样的人来救柳某的性命,否则,这便是柳某一生唯一的污点!”
越是品性高洁的文人,越是对名节有近乎于苛刻的要求。
“相信,柳大人不会失望的……”赵甲看着柳呈元,然后缓缓打开了牢门。
旋即,柳呈元理了理头发和衣衫,挺直腰身,然后昂首阔步,走出了牢房。
柳呈元出了牢房,便上了马车,一路前往周平所在的府宅。
一路上,柳呈元看着街上的贫民百姓们纷纷拿着袋子前往知府衙门的方向,还有不少百姓扛着鼓囊的袋子,往回走。
“这些百姓们都去做什么?”柳呈元不明原因,出声问道。
柳晴儿解释道:“三叔,这些百姓都是去领粮食和银子的!”
“领粮食?谁在发粮和银子?”柳呈元一脸迷惑。
柳晴儿微微一笑,道:“自然是孔家和娄知府!”
“怎么可能!”
柳呈元满脸不信地说道:“他们只知道搜刮百姓,怎么可能会给百姓们发粮?”
柳晴儿正色道:“三叔,这是真的,不过,你说的没错,若是靠孔家和那狗知府自己,是不可能自觉给百姓们发粮食的,但若是有人逼着他们,就不一定了!”
“谁敢逼他们?”柳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