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清的雪山之顶寂静无声,只有狂风的呼啸和煮水的咕嘟,仿佛天地之间,就只剩下他们二人。
“秦。”
“嗯?”
“你还记得你在诗会上讲的故事吗?”
“记得啊,你想听?”
奥罗巴斯轻轻“嗯”了一声,似是对疑问的肯定,又像是相恋之人之间的撒娇:“可以吗?”
“当然可以,反正现在还早。”望着还泛着一点白的天空,秦和瑟揉了揉微微发烫的耳朵,敛下眉眼。
“其实我为什么知道这个故事,就是因为,我也是这个故事的亲历者。”
“在格林坠入深渊的时候,我正好就在下面……”
……
外来的旅者行至深渊之下,望见坠落的碎石之间,格林如羽毛般飘摇的身影。
他将格林救下,并使用还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技术,赐予了他一颗由机械构成的心脏。
“我为旅者,亦是流浪之人。”
“我会在这个世界再行走十年,在这一段时间里,心脏有任何问题,都可以来找我。”
“但,我也需要提醒你,迷路的孩子。”
旅者面对醒来的格林,指了指他心脏的位置。
“这颗心脏不属于这个时代,因此,它的能源也不是现在能寻找到的资源。”
“在这十年里,能源由我来提供,但当我离开这里,这颗心脏也将停止跳动。”
“所以,选择你的路吧,孩子。”
“十年,是你的末路,也是你的新生。”
此时的格林宛如失去脊柱的狼王,梦想化为泡影,群落腐烂成骨,只能浑浑噩噩地跟在旅者身后,随他一起在世间行走。
当梅林出现在敌军最前之时,格林就已经失去了他的城寨。
首领的位置不再属于他,推举的新领袖将他与他最后的拥护者赶至队伍的末尾,在最后一刻,为剩下的人寻找生机。
为了多数人的生命,他赌上了自己的一切,现在的他,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我……可以和您一起走吗?”
格林包裹在冰冷的绒布之中,望着给予他生命的“神”,眼中不再有光。
“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求您……带我走吧……”
之后的三年里,格林跟着旅者,见过了更多世间的苦难。
白日的教堂里,穷困的教徒无法交出供奉,只能向牧师献上自己的女儿,获得继续进入教堂礼拜的资格。
红月的斗场中,贵族挥洒着靓丽的宝石与金银,为了那高台上富贵之人的赏赐,人们相互啃咬厮杀,直至最后一个。
白日羡慕红月的自由与财富,红月渴望白日的平静与秩序。
不管在何处,没有人能逃过名为“底层”的苦难。
三年里,格林学习着旅者带来的知识,见证着人间的凡尘。
他明白了力量无法解决所有的事情,之前自己渴望的,没有信仰与压迫的地方,只是一个过于理想的海市蜃楼。
眼前的景色即使再绚烂,也不过是眼睛被海面的光芒欺骗,在脑海中幻化的影子。
一路兜兜转转,二人回到了城寨原本的地方。
枯焦的建筑被清理,一座专门为混血建立的教堂洁白如雪,白日的图案和天空的晴日一般,灼烧着格林的眼睛。
代表白日的圆环之下,瘦弱的牧师眼中是和太阳一样的炙热,他言语激动,向人们讲述了梅林的事迹:
梅林,或者说是奥古斯丁大人,白日最尊贵的教皇与红月卑贱的舞姬所生的孩子。
善良的教皇大人没有贱视奥古斯丁的血脉,而是将他留在白日圣堂,给予他优秀的教育和白日最纯净的祝福。
红月的血脉被淡化,奥古斯丁大人没有辜负教皇大人的期待,短短两年,奥古斯丁大人便带领烈阳骑,成为了红月的噩梦。
就在去年,奥古斯丁大人被教皇授予烈阳统骑之职,正式成为烈阳军真正的主人。
明白了吗!只要向白日献上自己的虔诚,白日便会净化血液中的污秽,让你获得新生!
牧师高举着教义,对所有混血者呼号着:
向白日献上虔诚,白日会净化你污秽的血脉。
获得新生。
台下一呼百应,混血者们随着牧师一起呼喊,他们眼中的渴望如同城寨燃起的大火,仿佛可以摧毁一切。
“旅者大人,您可否为我解惑?”
橘红爬上天空,夕阳将落,格林凝望着两国连绵的城墙,虔诚地发问:
“要这么做,才能给予所有人一处永恒的乐土。”
“很抱歉,我无法给予你答案。”旅者轻抚格林的头发,缓慢但坚定地摇了摇头。
“任何事物都在变化,连最简单的石头都尚且无法控制自己的形态,更何况复杂的人心?”
“就如同梅林,他为什么会‘背叛’?是为名?还是为利?”
“我可以告诉你,他是为了将你留下。”
格林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