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下可真狠啊,直接把魏行腿抽断了,即使后来接上了,左腿也使不上劲,他倒是为了面子,练出一身装正常的好把戏。”
“现在想想,真是大快人心!叫他撒谎!活该烙下残疾,这是他罪有应得!”
吴青还是在笑,她已经放弃了表情管理,面容狰狞而滑稽。
奥罗巴斯没有回应她,只是无悲无喜地站着,恍如审判诸事的神明,冷漠地聆听着证人的证词。
“那男人瞧出了魏行的把戏,看都不看他一眼,直接嘲讽:‘你不会以为,死个人就能让你们把我叫来吧?’”
“这时候我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魏行那个老混蛋想恶人想告状,拿我为魏大壮顶罪。”
“他想把杀人的事情推给我,不仅能捞一个‘大义灭亲’的好名声,保护了他的宝贝孙子,还能把神使糊弄过去,真的是一举三得呢。”
“但他没想到,神使会来,不是因为他的举报,而是神明早就知道这里发生了儿童杀害亲人之事,派他来逮捕恶童。”
“‘嬉笑恶童,拙劣把戏,意外横生,至亲西去;还要我说的再明白一点吗?恶童,至亲,这两点,她那一点算的上?’”
“这是神使的原话,我记得一清二楚;而我,既不是至亲也不是孩童,杀人者怎么可能是我呢?”
吴青渐渐收敛了笑,手不停地抚摸着陶罐:
“其实那时我还抱着一丝希望,当时那么黑,可能是意外呢?也可能要杀我的人不是他呢?”
“我一直没有说话,我说不出任何话,脑子乱成一团,只是看着魏行对着神使跪下,一下子哭了出来。”
“之后是好一段赞美之词,我就不复述了,只是魏行说着说着,捧出了我唯一的嫁妆——一对金手镯,送给了神使。”
“看到手镯的那一刻,我的大脑瞬间明白了他的意图,可声音刚出,就被身后两个男人摁了下去。”
“在我昏迷的时候,他们就已经串通一气:如果我去不了圣城,就由囡囡代替。”
“而真正的‘恶童’魏大壮,则成了魏行的老来得子,从始至终没有出现过。”
“我的囡囡,才刚四岁,就成了杀人凶手。”
她停下倾诉的话语,直直地望着奥罗巴斯,眼中涌动着莫名的兴奋:“您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比如那天晚上到底是谁?又有什么细节遗漏?”
“问我吧!我一定知无不言!”
奥罗巴斯眯起眼,蛇瞳回望着吴青灰黑的瞳孔,里面杂乱地翻腾,看不清她此时的想法。
“你……撒谎了,对吗?”奥罗巴斯决定顺了她的意。
“对啊!我撒谎了!”吴青以同身体不符的弹跳力从床上蹦下,紧抱着陶罐手舞足蹈:“我撒谎了!我撒谎了!”
“杀死硕明的不只魏大壮,还有我啊!!!”
吴青嘶吼着,她瞪大双眼,死死盯着奥罗巴斯的骤然竖起的瞳孔,眼角在惨白的眼白旁裂开,流淌出鲜红的血。
“好漂亮的眼睛啊……和囡囡一样……”她嘟囔了一句,缓缓蹲下,抱住自己的腿,将陶罐护在膝盖之间。
“当时,我先是找到了硕明……”她似乎再次回到了之前浑浑噩噩的状态,呢喃道:“他带了一个很大的灯,呼唤着我的名字,整个树林都能听见。”
“我找到了他,以为得救了。”她痴痴地笑,打理起脸颊凌乱的碎发:“我跑向他,见到他,那时的我无比安心。”
“他问我,为什么这么晚不睡觉,跑到这里来,我说要找儿子,他不见了。”
“我们一起找,找了好久,直到灯里的蜡烛即将耗尽,我们不得不回家。”
“但他还是想找找;他说不用担心,即使没有光,他也能带我回家。”
“直到光芒消失,我们依然没有找到魏大壮,但我不觉得害怕,因为他牵着我的手,手心是暖的。”
“我们打算回家,等天亮再找魏大壮;之前他就经常半夜跑树林里玩,我们其实并不太担心。”
“在黑暗中,不知道是走到了哪里,身旁突然传来一阵推力,我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不由得向下倒去。”
“这时候我才发现,我们走到了一处悬崖;此时是旱季,下面是干涸的河床,只有石头。”
“我大脑一片空白,死亡的预感还没有出现,手就被一个巨大的树枝挂住皮肉,没有掉下去。”
“血溅进了眼睛,什么都看不见,只听到另一声闷响出现在悬崖下,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声音。”
“我不敢去想下面发生了什么,只能装作一无所知,等到了天亮。”
“之后的事,就如我之前所说的一样,没有任何区别”吴青终于舍得放下怀中的陶罐,像抱孩子一样轻轻放在床上,盖好自己唯一的薄被:“只是我试图和其他人说过这件事,但没有人愿意听,没有人愿意信而已?”
“他们是不信吗?他们是不需要!他们需要的只是一个用来换取神明恩赐的祭品!那个祭品就是我的囡囡!”
“至于真正的凶手是谁,有没有帮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