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们这里,有两种比较简单获得更多恩赐的方法。”
“第一种,就是推举善良全能之辈进圣城录授;只要获得认可,不管对方愿不愿意接受录授,他所在的村子都会获得恩赐。”
“而第二种,就是检举罪人;作恶之人,越是邪恶,缉拿他的村子获得的恩赐就越多。”
“而罪人,则会被圣城‘回收’,成为‘恩赐’的养料。”
“所以明白了吗?恩赐并不是凭空变出来的。”吴青再次扬起诡异的笑容,言语缓慢:
“它们,都是用人肉养出来的哦。”
第一百四十三章
秦和瑟睁开眼, 没有久睡后的朦胧,淡棕的左眼清明澄澈,即使直面魔神的审视, 面色依旧平静。
仿佛被审视的不是他, 而是面前的神明。
对方过于冷静的面容让玛帕很不舒服, 不只是态度, 还有那灰色的, 和死亡一般寂静的右眼。
玛帕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灿烂;她仔细端详着灰色的右眼,嘴里啧啧称奇。
“你这个人真难得~”
玛帕嬉笑着, 尖锐的金甲挑起秦和瑟的下巴, 一滴鲜血流淌进细密的纹路,血腥与草木混合在一起, 奇异的香飘进鼻腔,烦躁的心情顿时被安抚。
“眼睛难得, 聪慧难得,灵魂难得,比我那些吃干饭的下属不知道强多少倍。”
“为什么不愿意接受录授呢?多好的一个苗子啊……”玛帕嘴上念道,眼睛里却没有分毫惋惜之情:“可惜了, 圣城不容外人, 现在只能将你变成‘食物’了。”
玛帕抬起手, 逼着秦和瑟仰视自己, 下巴的伤口扩大, 鲜红流下脖颈, 隐藏进同样鲜红的绸缎之中。
秦和瑟对于玛帕一系列的威胁置若罔闻,而是静静地目视着玛帕的双眼, 意识神游天外。
“哎呀,没想到你心居然这么大, 还有心情开小差?”玛帕微微放下的嘴角再次扬起,动了动还戳在伤口中的金甲,距离喉咙只要一步之遥。
“不是在开小差,玛帕阁下。”清亮的声音回荡在厅堂,眼瞳有了焦距,秦和瑟不卑不亢地回答,丝毫不在意还在流血的伤口:“只是在疑惑一些事物的合理性,并无冒犯您的意思。”
“哦?”玛帕似是来了兴趣,“大发慈悲”地收回伤口上的手,问道:“那是什么样的问题,会让你在临死前都还在为此困扰呢?”
“如果你问的好,说不定我能放你一马。”
秦和瑟没有因为玛帕突然的慈悲感到欣喜,恍然面对一个解惑的智者,说出他的疑惑:
“我来自于一个已经覆灭的国家,它已经被大雪覆盖,再无重建的可能。”回忆起往事,秦和瑟冷静的面容中多了一丝落寞:“它没能熬过严冬,彻底成为了雪山的历史。”
玛帕眯起眼,没有打断他的话,而是微微后仰,似乎真的在倾听对方的疑问。
“在我降生时,国家便已经是风中残烛,它成为一个空泛的概念,不再属于我们。”
“我一直有着幻想,幻想着那些不属于我们的人;他们的家没有高山,没有冰雪,没有遮天蔽日的云,他们有伟大的神明庇护着所有,生长在只存在于书本的阳光下,幸福而美好。”
“可当我真正离开雪原,来到这个和书中描绘十分相似的地方,却又和我想象中不一样。”
刚刚缓和一些的氛围顿时收紧;有人没忍住“嘶”了一声,被旁边的同伴死死捂住嘴巴。
“他们有食物,有温和怡人的气候,有神明的恩赐与庇护,但他们还是会觊觎旅人的行囊,为了很多的‘恩赐’为无辜者冠以罪名。”
“他们□□是满足的,精神却不像人,如同已经绝迹的狈,比求于生存的野兽还要贪婪。”
青年语气诚恳,像在阐述一个客观现实,而玛帕不知何时已经坐在凭空出现的椅子上,灿烂地笑着。
本就沉闷的空气再次压缩,无形威压降下,将士们死死地低下头,渴望自己从未出现在这个宴会。
“在来到圣城之后,我知晓了他们贪婪的原因,却更加无法理解。”
“无论是录授贤人,还是检举恶人,它的本意应该是为了国家的廉洁与稳定,人民的安全与幸福。”
“可从第一个顶替的人出现开始,它就变成了罪恶与贪婪的温床。”
“察觉它并不困难,所以我不理解,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
“玛帕大人,我想向您寻求一份答案。”
“您纵容的这一切,是否在您意料之内?”
空旷的大厅坐满了人,却连一丝细小的呼吸声都难以察觉,只有秦和瑟的声音回荡在石柱之间,振聋发聩。
玛帕紧盯着灰色的眼瞳,秦和瑟回望着,没有丝毫怯场,二人沉默对视,让周围的人喘不过气。
不知过了多久,缓慢地鼓掌声从玛帕处传来;她轻笑着站起身,同样嘹亮的声音回答秦和瑟的疑问:
“当然。”
一时间,人群里爆发一阵吸凉气的轻喘,玛帕眼睛微微一瞥,嘈杂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