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弟……”关键时刻,太子殿下在瞟了一眼已经眯起眼睛的父皇后,忍不住小声道:“你可是喝多了?”
“大哥,我清醒的很!”李宽此刻没有回头,他知道自家老爹这会儿不开心,可那又如何?
“天下”一词,从来就不是拿来哄皇帝开心的!
“今日之盛况——”楚王殿下说话时,目光缓缓扫过眼前诸国使节:“是我大唐德泽四海换来的?我看未必吧……”
“竖子!你说什么?!”李二陛下没想到,这臭小子居然在这种场合说出这样的话来。
“爹,您别误会。”——虽说“天下”一词不该拿来哄皇帝开心,但是楚王殿下这当儿子的,哄自己老爹开心却不犯任何毛病:“儿子的意思是,咱大唐的恩泽眼下还没散出去呢,可咱的恩泽都还没散出去,这各国使节便望风而动,齐聚长安,这是为什么?这都是因为……”
原本打算拿尧舜的事迹来举例的楚王殿下,这会儿一时半会儿有些分辨不清典故:因为自身的品行高洁而引来众人投效的人皇,是尧帝还是舜帝啊?(注1)
就在楚王殿下为此而认真思索的时候,和太上皇李渊并肩的李二陛下,他胸中的怒火也渐渐蹿升至顶峰。
“咳咳……”见儿子即将发怒,到底是心疼孙儿的太上皇忍不住咳嗽两声,提醒自家的逆子不要将事情做得太过。
否则……那就休怪为父也无情了!
“……”李二陛下一时之间也开始拿不定主意……
“这都是因为楚王殿下您的贤德啊!”——就在此时,一直默默看戏的耿国公冯盎,突然站了出来,开启了对李宽的吹捧:“楚王之贤德,天下响动,震古烁今!”
“你他娘的……”楚王殿下万万没想到啊……这小半年来一直规规矩矩的冯盎,如今也开始叛变:“好好好……那本王的贤德有没有响动岭南,震烁你们冯家啊?!”
“那自然是有的,”冯盎觉得自己的溜须拍马可能被楚王殿下理解为了阴阳怪气,于是他当即也不顾国公的体面,开始一本正经地解释道道:“楚王殿下,臣觉得,若是没有您平灭东突厥,又在金山之中解除了西北诸夷对大唐的误会,那么如今西北各国还会被颉利欺压,这西北各国的使节也便没有机会来到长安,与我大唐君臣欢聚一堂。
至于同样被您带回的西突厥那得位不正的莫贺咄可汗,在颉利可汗倒台以后,他或许就会成为下一个颉利!
但您却高瞻远瞩,为了给肆叶护可汗主持公道,为了西北诸国民众不再受苦,您宁愿承受世人异样的目光,主动将其给带回长安,却在西北留下了和平!
并且,您考虑到乙毗射匮可汗的感受,并没有对莫贺咄可汗杀侄篡位的行为进行治罪,反而同颉利可汗一样,对其好生照拂,如此胸襟,怎么就还不能说明您是贤德的王呢?
而陛下能教导出您这样充满了仁慈之心的皇子,那陛下又如何不是贤德的帝王呢?”
随着冯盎的话音落下,整个太极殿都变得一片寂静。
没想到……实在是没想到……
哪怕是一向善于雄辩的唐俭魏征之流,此时他们望着冯盎眼神中都带着浓浓的敬佩。
着哇……着啊!
谁能想到耿国公在接受了楚王殿下的家臣们一通合力拷打以后,如今居然变成了楚王殿下家臣的形状。
好好好……
老夫等人属实是开眼了……
“不是……冯公你……本王原来这么伟大的嘛?”楚王殿下此刻看向主动为自己“辩经”的耿国公,他的眼神开始逐渐变得复杂:嗯……怎么说呢,冯公你这都能替本王把话给圆回来……那你早他娘的干啥去了?啊?!害得本王差点打算送出一个“楚王飞踢”……可本王倘若真的动了手……那岂不是误伤了忠良?!
唉……说来说去……冯公误我啊!
但不管怎么说……冯公你这人确实够意思……
那么好吧,从今日起,你冯盎就是本王的内定……嗯……内定家臣还是内定老丈人……这事儿……还是等本王到时候见过你的女儿再说吧!
眼下,楚王殿下此刻脑海中已经全是跟这场冲突不相干的内容了。
而禄东赞、约苏哈、多祢、这三个先前起了歪心思的家伙,以及吐火罗、铁勒诸部、以及那代表乙毗射匮可汗出使大唐的西突厥使者,他们这活儿人,眼下可谓是除了气血攻心以外,还能隐约的感觉到自己好似长出了红鼻子……
怎么说呢……
原来大唐不光楚王这么一个不要脸的……
“好了!”李二陛下眼看事情再闹下去恐怕就无法收场了,那么便索性趁着冯盎这波对禄东赞等人的杀人诛心结束后,由他来宣布冲突落幕:“诸位爱卿,今日本该是朕与尔等举杯欢庆的好日子,所以莫要为了些许小事儿平白失了兴致……”
李二陛下给儿子当缝补匠的那些话,身为正主的楚王殿下可半点都没有听下去的兴致。
想着小兕子脸上还有伤,担心她不肯让玉琳为其擦药膏的好二哥,于是决定先行离开,也省得待会儿饮宴又饮出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