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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真不识?”景文帝幽幽的眸子盯着明媚儿看不出情绪。
只是他嘴角略勾起一丝弧度,让明媚儿心里没谱。
其实,她曾见过画像上的男人,还不止一次。
只是他第一次出现就给她留下了此生难以磨灭的阴影。
那是她和娘亲被卖到赏春楼的第一晚。
因为不懂规矩、加上长期饥饿面黄肌瘦还卖不上好价格,就被老鸨指挥着当端茶递水的婢子。
她才八岁,第一次见那么多漂亮姐姐和达官显贵,本就忐忑不安。
更是在去雅间送酒水时碰到了这男人和当时的头牌‘月莹’姐姐交欢。
吓得她直接就把东西丢了要跑,结果还没跑出去两步,就被男人拽着胳膊拖回雅间。
本以为少不了一场毒打。
男人却温柔极了,关心她有没有被吓到,还贴心地给她糕点,真像个好人。
如果他不摸她大腿的话。
“新来的?年纪小小的、眼睛大大的,可真是个美人坯子。”
他大脸凑得极近,不知来回闻嗅着什么,那八字胡都剐蹭到她的耳朵上,恶心得她直搓耳朵。
“呜呜呜对不起公子,我知道错了。”她吓得哭出来,除了道歉什么都不会说,大脑一片空白。
男人黏糊糊的手摸上她的脸,还带着一股腥气直往鼻子里钻。
“呦呦呦,这么漂亮的眼睛,一哭起来更招人疼了。”
男人怪笑起来,竟然一把就把她搂在怀里,她死命地挣扎,只换回了两个大嘴巴,抽得她一颗牙都掉了。
这场噩梦,终于在衣服快被脱光时终止了。
是月莹姐姐不知何时跑出去,叫老鸨和龟公过来救了她。
老鸨念着她是雏,底子又好,要好好养几年卖个好价,不肯让男人碰她。
可男人身份似是不俗,非要找回被打扰后的面子不可。
他的目光最后盯上了——抱着她哭安慰她的娘亲。
后来的事情,明媚儿想都不敢再想。
那晚是以娘亲,免费陪他半个月为条件,才平安度过的。
“奴,确实不识得他。”
“不知他是何人?”明媚儿也勾起一抹笑,尽可能天真地看着景文帝。
景文帝眼睛微眯,打量着她,又看向手中的画像。
“撕拉——”
画像被撕成碎片随手扔在地上。
“广平侯——曹德海。”
景文帝面不改色回答了,又拿起毛笔批阅奏折。
“广平侯——曹德海。”
明媚儿在心中重复一遍,一道奇异的光很快在她眼中一闪而逝。
“陛下,广平侯是什么官?很大吗?”
“祖上蒙荫罢了,不值一提。”景文帝毫不在意地说着,想在奏折上落下最后一笔朱批,墨的颜色已经淡了。
待再去沾墨,发现砚台的墨都快干了,明媚儿一副若有所思的样。
“啪嗒。”
景文帝用毛笔打了一下她的手背作为提醒。
“磨墨。”
“是,陛下。”明媚儿回神,扬起一个大大的笑来给景文帝,加快磨墨的速度。
角落里一直当隐形人的汪公公见此心在滴血。
且不说明姑娘磨墨的姿势不对,就说这磨墨的方式也是大错特错!
好好的极品龙纹墨砚条,就这么被明姑娘给祸害了。
磨着磨着。
“陛下,奴有机会见到朝中大臣吗?”
“就譬如这位不值一提的广平侯。”
她真想看看曹德海看到她陪在陛下身边时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我要你和曾经的我一样,活在未知的恐惧里,不知道那把悬在头顶上的刀,何时落下。”
“曾经发生的一切,总有一日,我要让你千百倍的偿还。”
景文帝沾着墨落下最后一笔回复大理寺卿应天生的奏折。
上面赫然写着:“七日内查出凶犯,生死不论。”
“见不到。”景文帝语气冷淡的回应。
摆摆手,汪公公自觉上前把炕桌和奏折都收拾了放在小榻最边角,便也离开殿内去守门口。
“为什么?”明媚儿有些不解。
她看的话本子上曾多次写过,某郎君带着女眷参加某宴会,在女眷被欺辱时出现霸气护妻之类的场面。
更有所谓皇家家宴,也会特邀大臣携带女眷参加。
这不都是有机会见面的吗?
电光火石之间,她想通了。
“奴知道了陛下。”明媚儿卷翘的睫毛抖了又抖,最后低下头掩住眸中情绪。
她怎么忘了呢。
她就是个没名没份的人,怎么可能参加正式宴会,更不可能被带去见朝臣。
这是现实世界,不是话本子。
“知道什么?”景文帝抬起她的脸,让她看着他,同时也方便端详着她的情绪变化。
摸到她光滑柔软的脸,下意识摩挲几下,忍住想掐一把的冲动。
“奴知道,奴的身份低微,永远都不可能见到朝臣。”
明媚儿尽可能用最平淡的声音说出来,可眼底的一丝落寞还是很快就被景文帝扑捉到了。
“哎呀。”
景文帝狠狠在她脸颊上掐了一把,猝不及防疼得她痛呼出声。
紧接着她就被景文帝禁锢般搂在怀里,他呼吸热热的喷在她耳畔,痒到心尖。
“还想着别的男人?”
“恩?”
他的手灵巧从她衣服下摆钻进,带起一片酥麻。
临到结束,他才搂着她说了一句:“广平侯死了。”
“你这辈子,都只有孤一个男人了。”
像是要断绝她的念头。
又像是在宣示主权,抚慰某颗躁郁的心。
而夜晚。
接到景文帝朱批的大理寺卿应天生看到奏折上这句“生死不论”揣摩了两天,终于悟出含义。
最后随意在死牢里杀了五个犯人就交差了。
接下来三日又接连死了不少人,但要么官职低微,要么是商贾走卒不值一提,他都是用同样方法结案了。
原因无他,只因他们被杀的手法一模一样。
怪只怪他们时运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