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天色逐渐昏暗,原本躁动的空气冷却了下来,大地也归于平静。
但空气中浓重的血腥味,证明了这里经历了一场旷古烁今的大战。
夜晚代表了寂静,也代表了哀伤。
伤兵营地,到处都是负伤的士兵;这里是继战场之外,最为残酷的地方。
士兵在这里饱受着比战争更加残酷的考验;病痛的折磨、伤心欲绝的痛苦、残缺的身体,以及袍泽离去的生死。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无可避免,在战争面前,身为大地主宰的人类,显得如此渺小和无助。
在死亡面前,无分地位、年龄、男女,这或许是饱受不公世道的人,能够触碰到最公平的对待了。
营地里陈镇正在伤兵营中忙碌着,现在的他已经没有了太子的体面,身上的衣服脏乱不堪,依稀还有几道破旧的口子。
脸上满是灰尘,豆子大小的汗水顺着额前滑落,和脸上的灰尘混着在一块,像是一幅山水画。
陈镇的双腿打颤着,显然是过于劳碌,可是即便是这样,陈镇还是不断的给周边士兵端茶送水,擦拭着身上的伤口。
他总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看着这些为国浴血奋战的士兵,看着他们残缺的身体和鲜血淋漓的伤口;陈镇的内心非常触动。
这一刻的他无比厌恶战争,在伤兵营地里,陈镇看不到小说里快意恩仇的驰骋疆场,看不到武将斩将杀敌的霸气侧漏。
陈镇只看到这些有血有肉的士兵,这些父母眼中的孩子、妻子眼中的丈夫、子女眼中的父亲,为国负伤,不断在生死边缘徘徊挣扎着。
这一刻陈镇像是明白了些什么!战争永远没有胜利者。
陈镇忙前忙后的照顾着这些士兵,毫无怨言,这些行为都被伤兵看在眼里。也许是太子这种身份的加持,让许多伤兵觉得,自己的付出是值得的。
陈镇拿着烧红的匕首,来到一处身中箭伤的士兵面前;已经长时间没有饮水的他,嘴唇干涩发白,喉咙更是滚动着,像是极力节省着口水。
烧红的匕首上还冒着白色的烟雾,陈镇看着这名咬牙忍痛的士兵,语气温柔地嘱咐:“兄弟!忍一忍啊”
说实在的,陈镇非常不认同这种残忍没有人道主义的做法;但这是战场,一切以高效、快速、生存为基本法则,这又是无奈中的无奈。
这名伤兵是一位中年汉子,年岁大约三十四,见是陈镇给他治伤,似乎看出了陈镇的犹豫和不忍,不由得露出自己泛黄的牙齿,给陈镇做着心理建设,勉强微笑道:“哈哈哈!殿下能够给我治伤,这是我的荣幸,尽管来吧,殿下不要怕!”
“撕拉……撕拉”
“呜呜……额额……啊啊啊啊”
白色的烟雾在中年汉子皮肤上绽放,刚开始还能咬牙坚持的汉子,嘴中中发出呜呜声,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最终坚持不住,大口喊叫。
周边的伤兵都看着这名士兵,他们都没有调笑,毕竟不是谁都能一声不吭的。
“呼!”看着逐渐消散的白雾,陈镇熟练的将匕首收了回来,看了眼大汗淋漓,浑身虚弱的中年汉子。
听着他微弱的喘息声,陈镇说了两句鼓励的话,再看看中年汉子的伤势,确定他没什么大碍后,站起身子转身就走。
一双目虎扫荡着四周伤兵,他看到太多士兵因为疑难杂症而丧失生命,对此他的眼神由原先的不忍变成了和军医一样的淡漠。
人终归是在成长的路途中,越变越冷。
陈镇第一次觉得,在战争和疾病面前,人类是这样的渺小。
“啊…啊!”陈镇拿着匕首正想要加热,身后却是传来一声惨叫,陈镇顺声观望,只见一名军医缓缓站起身,无奈的摇头叹惋。
“怎么了?”陈镇漫步跑来,走到这名军医身侧;眼角的余光扫向趴在草席上的士兵。
看年岁这小伙子不过在二十出头,这背后不知道怎么的,突然肿了一大块如同龟壳大小的紫色毒疮。
稍稍一碰,这青年便是疼痛难忍,张口歇斯底里的咆哮,像是每时每刻都在承受这痛苦,额头上的西汗更是将身下的草席给湿透了。
“这家伙背后中了毒箭,一碰他就会疼痛难忍!”军医无奈显得有些束手无策。
“怎么治疗!”陈镇伸手检查这名士兵的鼻息,见他还有呼吸,便是询问道。
“这……这……”
“快说”陈镇难得一见的发火,颇为不满这名军医的吞吞吐吐。
“唉!需要用嘴将毒浓吸出来才能保住性命!”旁边的一位伤兵神色暗淡的抢答,似乎早就看惯了这种场面。
陈镇面色一白,看着这名士兵背后还在流淌出来的碧绿色毒液,陈镇只觉得小腹有些翻江倒海,像是要将隔夜饭要吐出来似的。
“殿下!不要在他身上浪费时间了!唉”军医说完,掉头就走,对于这样的士兵,他不会耽误时间,毕竟同样的时间,他可能会多救一人。
“谁给他……”陈镇正想下意识的叫人给他吸毒疮。
但周边的士兵都是伤兵,一个个自顾不暇,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