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因何而赏？

皇宫大殿之上，两列玄甲铁衣的士兵神色肃穆地持戈而立。

宫殿内，李斯赵高等百官也已经候着。

在百官队伍的中间位置，赵公爷捧着那绘有曲辕犁的绸缎，眼观鼻，鼻观心，似乎在走神。

“陛下到！”

一道阴柔的声音响起，原本还有些窸窸窣窣的宫殿瞬间变得霎时安静下来。

“咯吱——”

“咯吱——”

沉重的脚步声回荡在空旷的大殿之中，一个阴影从侧面缓步踏入。

整个宫殿一片寂静，众百官此刻皆神情狂热的望向看台上那道伟岸的身影，在珠帘遮蔽的光影交错间，露出一张有些憔悴，但威严的面容。

嬴政缓缓坐下，他的目光扫过台下的诸多文臣武将，久久不言。

良久，一个宦官走向台前，打破了这片沉默。

“宣——”

台下众百官呼啦啦跪倒一片。

“大将蒙恬，奉命上郡，抵御匈奴，修筑长城，此大功德之任也，着扶苏一并前往，为朕御守四方。”

宦官声音刚刚落下，位于队伍前排的赵高和李斯等人不约而同地交换了一下眼神，神情中充满了震惊的意味。

而皇子今日也在百官队列之中，扶苏听完，默默长叹，躬身伏地，领了皇命。

朝堂之上，原本还有些老神在在的赵公爷，忽然警醒，看着前排的公子扶苏，和皇子队伍之中，目光火热的胡亥，心头早已掀起一片惊涛骇浪。

昨日赵策的声音突然回荡在脑海之中。

“……修改遗诏，将远在上郡抵御匈奴的公子扶苏赐死……”

我儿怎么会知道，扶苏将被派往上郡苦寒之地？

这诏书，明明是今日刚刚下达才是啊！

莫非……莫非我儿说的都是真的？

想到这，赵公爷捧着绸缎的手不由得一紧。

“太仆赵书可在？”

宦官继续询问道。

赵公爷心里一咯噔，当日将公主惊退，如今陛下果然要找自己问罪了。

也不知道这手中的曲辕犁，能否为儿子争得一条性命。

至于聘礼，赵公爷选择性的遗忘了。

能保命就不错了。

“太仆赵书可在？”

宦官第二次询问，甚至赵公爷旁边都有官员提醒，赵公爷才从沉思中回过神来，他连忙迈步上前，躬身拱手。

“臣，太仆赵书，见过陛下。”赵公爷恭敬道。

珠帘之下，嬴政垂下眼眸，看着眼前老实巴交，甚至有些紧张的赵书。

他的年岁已经有些大了，再加上这些年一直受方士徐福的丹药进补其实身体早已经羸弱不堪。

对于眼前这个不起眼的小官，他一点印象都没有。

但是奈何昨日嬴阴蔓在自己耳边苦苦哀求，自己无奈之下，只好答应。

这才有了今日这一幕。

“前几日，朕的女儿，失足落水，朕听闻，是你的儿子，一马当先，为朕救下女儿命来。朕的女儿也对你和你的儿子交口称赞，朕心甚慰，此事，当赏！”

一语既出，整个朝堂再度“嗡嗡”地议论起来，赵高眼神怨毒地瞟了赵书一眼，而李斯则默不作声地看着自己的脚尖，只是唇角微微掀起了一抹弧度。

赵书嘴边的“罪臣该死！”差一点就秃噜了出来，一听到最后两个字“当赏”的时候，他懵了？

陛下说什么？

赏？

赏谁？

因何而赏？

我儿救公主？这么说公主殿下并没有和陛下说明昨日在我府上发生的事？

我们赵家没事了？

想到这，赵书惶恐地说道：“臣愧不敢当公主夸赞，这都是臣及臣子应尽的指责，不敢妄贪。”

“呵。”嬴政笑笑，如此老实巴交的臣子，他也是好多年都没有见过了。

打量着赵书，嬴政双目微垂，掩盖住自己眸中惊喜的神色，淡淡道：“有错当罚，有恩当赏，朕贵为帝胄，更要以身作则。”

“说罢，你想要什么？”

“额……”赵书此刻的心情如同坐过山车一样，大起大落，都转不过弯来了，支支吾吾半天，才犹犹豫豫地说道：“陛下，此事本是臣子做下，臣寸功未尽，不敢贪赏，另外，臣子又进贡了一件神器，臣观后大为震惊，一并交于陛下。”

在嬴政的示意下，一名宦官接过赵公爷手中的绸缎，捧着上台。

赵高悄悄地直起了腰，试图看一眼赵书上贡的是什么宝贝，但是绸缎遮盖之下，赵高什么也看不见，心中更是不由得有些抓心挠肝。

“恩？”接过绸缎的嬴政眉头拧起，原本以为是一件东西，却没想到只是一段普通的绸缎，嬴政扫了一眼堂下，轻轻掀开。

曲辕犁的设计构造呈现在了自己面前。

嬴政默默地看着，堂下的百官们静候陛下的反馈，谁也没有说话。

作为千古一帝，嬴政并非是朝堂皇帝，恰恰相反，他自同年颠沛流离，自当上皇帝后，更是书同文，车同轨，修长城，设郡县，为后世两千多年的封建王朝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也正因为此，所以嬴政一眼便看出了赵书所进攻的东西，有多么的珍贵。

这样的犁一旦制造出来，可以释放多少土地，增加多少粮食，为大秦带来多少税收，嬴政根本想都不敢想。

粗大的手掌抓紧手中的绸缎，嬴政尽可能的压制住自己激动地心，颤声问道：“赵书，朕问你，此物从何而来？”

赵书抬头看了一眼嬴政，只见陛下目光灼灼，神情激动，心中更是长出了一口气。

看样子，命是保住了。

“回陛下，是臣子潜心研究出来的。”

赵书终究还是没敢说出其实这是他儿子片刻之间画出来的。

因为他觉得那太过于震撼了，以至于他心里已经给出了结果，一定是儿子之前偷偷研究好的。

“好！”

一声大喝，惊动了朝堂上下百官，李斯等人一惊，抬头看去，却见到嬴政长身而起，看着身下的赵书说道：“赵书，你儿子先是救下朕女，又为大秦进献如此神物，真是为朕，为大秦，培养了一个好儿子啊！”

“多谢陛下！”

嬴政来回踱了两步，显然他已经有些耐不住心中的激动了，只见他大手一挥，说道：“说吧，赵书，你想要什么赏赐，千年人参？还是朕的仙丹？亦或者是提升官衔，赏金千万，朕统统答应你！”

赵书心思一动，跪倒在地，大声地说道：“陛下，若真的想要赏赐，臣请陛下赐下恩典，这也是臣子心心念念的想法。”

“哦，但说无妨？”嬴政心中高兴，毫不吝啬地说道。

赵书眨眨眼：“臣请陛下，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