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府书房里,成渊看着匡愚写了补气补血的方子,交给刘管事,让他交给御医抓药。
胡观则是坐着冷板凳,受到了成渊的冷脸,屁股下的凳子此时坐的很是不舒服,看了看成渊,忍不住道:“南康殿下因为这事将我训斥,是我不对。”
成渊抬头看了他一眼,目光里透着几分不满,轻描淡写一句不对,就可以掩盖所有作为?
正在胡观想着要为自己怎么开脱的时候,成渊竟然是平静道:
“此事我已经砍了你那亲随的两只手,殿下如今平安,带着那个亲随一起进宫面圣吧,陛下到时候怎么说,我就怎么做。
你送来的三千两银子其实不够,我那石头记耽搁一天就是几百两,这已经过去三四天了,再算上所有的书籍,五千两。
不过看在你是殿下姑父的份上,这件事三千两便可,你回去吧,带着你的家丁进宫等圣裁。”
成渊看了眼那个脸色苍白,双手被砍的家丁,淡淡说了句。
胡观有些犹豫,但还是点点头,这次他与南康公主也是吓坏了,幸亏没有出人命。
说了几句客套话,胡观表示自己立刻进宫。
“此事,我定会好好的向陛下请罪的。”胡观并不担心,他听了陈瑛和朱高煦的话,自己跑来请罪,已经大大减小了成渊的火气。
………………
丘福已经回京,朱棣这几日正在想着丘福的安排,也让成渊对于这次浙东一事进行总结分析。
“哇,哇……”
“小公爷,看这里,看这里,不许哭不许哭。”
今日大雪,午饭过后,鹅毛般的大雪便落在地上,盖了石板地砖,主卧房里面,才出生没几天的婴儿,被乳娘喂过后,毫无征兆的哭了出来。
在隔壁写奏疏的成渊,放下手中的笔,立刻从门外进来,顺手将房门直接关上。
“怎么了,怎么了?”
侍剑摇着头:“殿下和乳娘都在看着小公爷,他便自己哭了起来。”
朱瞻基拿着拨浪鼓,道:“我也没乱吵,我在看小人书。”
成渊见是自己之前画的小人书,摸了摸朱瞻基头道:“我知道,是他自己哭的,你继续看书吧。”
“我来哄哄。”成渊将孩子接过来后,哭声反而小了些。
作为成渊的第一个孩子,从出生有些艰难后,其他的倒是很健康,而作为母亲的安成差点没从难产中挺过来。
一直在床上躺着,御医说是要躺个大半月,才能稳定下来。
徐皇后从宫里找了乳娘喂奶,又给乳娘开了些滋补的中药,如此化进奶水中,便可以哺育孩子。
安成则是想要自己喂孩子,自己吃药,但是成渊管束的很严,许多时候是不允许的,又为她开导心情,不让她处于悲伤之中。
这几日,关于大报恩寺的进程以及朝廷的事情,成渊都要去做,书斋那边还在修建,等这边忙的差不多就去整理那边。
期间,朱柏来了几次,都是送各种补品过来,湘王妃也常带着自家的一儿一女过来府里。
但是到了晚上,成渊还是会亲自过来照顾自己的妻儿,安成也是第一次哄孩子,孩子哄不好,她更加急。
成渊便将孩子抱过来,自己耐心的哄一哄,对于哄自己儿子,他倒是比安成更加拿手。
“是不是尿裤子了,我看看。”成渊检查后,发现并没有,便道:“屋子虽然要严实些,但也太闷了,比六七月还要热啊。”
朱瞻基这几天也不回去,看了眼成渊,很馋的道:“姑父,姑父,今日你还下厨吗?”
“今日不行,待会儿要进宫,我送你去你皇爷爷那里?”
“不去,我留下。”朱瞻基脑袋摇的像个拨浪鼓。
等屋子人都走的差不多,这孩子也被乳娘带走,安成道:“你这爹都要比我这娘做的好。”
“你生他下来,半只脚都踏进鬼门关了,谁敢说你做的不好,那我可不会放过他。”成渊轻笑。
安成躺着笑了笑,美丽素净的脸倒是没有变化,就是消瘦许多,想起前几日生孩子的惊心动魄,成渊心情难以平静。
成渊认真道:“这次我的心情比当时攻破应天城还要惊心动魄,听到殿下痛了快一天一夜,我当时差点冲进卧房里,都想要匡愚和御医把孩子弄死,保护你才是。”
“你这想法啊,若是被正清今后知道,他肯定会怪你的。”安成知道他的话是真的,便道:“你不该直接冲去胡驸马府,砍了那亲随两只手。
我与你叮嘱的,都做了?”
“做了,让他进宫去。若不是你劝说,那我肯定要揍胡观一顿出出气,绝不管它合理不合理。”
“此事交给父皇处理最好,你若是处理了,又会结仇。
再说你也不能处理胡驸马的。处理了,反而有理变成了没有理。
去了要先请罪,相信本宫的话,父皇不会怪罪你的。”
成渊虽然不觉得自己做错,但还是点点头。
“这几日,你也没派人去地室给他送饭。”安成问道。
“刘管事送了饭菜。”成渊下意识的回答,抬头,惊讶道:“你……”
“本宫都已知道,你呢,不要为难于他,饭菜改善改善。
毕竟他是大伯的儿子,大伯以前待我们很好的。”安成轻声说道。
成渊点点头,起身离去,说自己先进宫去,晚上回来,整理好衣冠,翻身上马去了皇城。
朱棣给武将特权,国公皆可进宫坐轿,但是成渊将马交给石开,自己进了宫城。
郑和告知朱棣正在与丘福说话,让成渊稍等片刻。
“行。”
成渊站在武英殿殿外的白玉石阶下,躬身等候。
不久后,丘福出来,比之前老了许多,看到成渊,感激道:“多谢镇国公的练兵要略。”
成渊点头:“客气。”
刘义拂尘一甩:“宣,镇国公成渊,进殿!”
靴子声响在空旷的大殿中清晰可闻。
成渊跨入大殿,入眼便看到胡观跪在那里,朱棣望着他,眼神里的情绪看不出来是什么。
旁边站着南康公主,穿着倒是雍容华贵,安静的看着成渊。
朱棣道:“赐座。”
内侍取了锦墩来,成渊坐下:“陛下,臣是来请罪的,那日气的失去理智,所以擅闯胡驸马府。”
胡观有点儿反应不过来,镇国公这是唱哪一出,连忙开口道:“陛下,此事镇国公做的对,若是安成公主有事,臣也十个脑袋都不够砍。”
朱棣自动忽略胡观,看了眼自己认错的成渊,这下想训斥,连个由头都没有了。
“胡观,你纵容家丁欺压百姓,此事朕随后在与你算,将你那家丁今日送去刑部,论罪。
南康,你带胡观回去吧,今后不许在随意给百姓涨利息,若是再敢私自抓民买卖,朕不饶你们。”
“是,皇兄。”
南康公主转头看了眼观,冷声呵斥道:“还不谢过皇兄,呆愣着作甚!”
胡观站起来,立刻谄媚的跟上南康公主,两人出了殿。
只听殿外传来南康公主训斥胡观的事情,内容大致是说他养丫鬟之类的。
成渊不由得吃惊,果然,南康公主虽然对自己孩子不错,但是对胡观这驸马简直是没有人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