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州城外,万里山郊,长公主府。
殷罗日夜不眠一路飞奔,终于在第二日清晨抵达。
黑裙少女策马越过重重路障,在看见那一处古朴中带有些许华丽的别院后停下。
眼前这建筑物居然是依山而建,前门很低,比上京世家寻常的双开红木大门窄些,门外没有侍从守着,可双门紧闭间有真气流动,泛着浅白光晕。
她下马仰头观摩,这宅院的建筑,越往后走就越高,她能望到有一处厅堂似被镶嵌在了这万里山的半山腰,那有横斜的高台,被石栏围护着。
若是人站在那高台,能将万里山下的景象尽收眼底。
“上京殷氏后人殷荷澜,特来求见长公主。”她后退两步,冲着那被真气封住的门行了最标准的宫仪。
静,很安静。她耳畔有周边风拂动山林树叶的声音,也有蛙声虫声相和,甚至有泉水滴答流动冲击碎石的潺潺声,但就是久久无人应答。
殷罗微微皱眉,心生疑虑,莫不是她来的不是时候?长公主还没醒?或者说,她醒了但是此刻不在宅中?外出了?不对啊?适才辰时,这深山老岭的,她出去干嘛?晨练?
就算长公主不在,这宅子里伺候的下人总有人在吧?来个人回应她一下好吗?
怀着无数个问题,她提高音量,再道:“上京殷氏殷荷澜,特来求见长公主殿下!”
又是一阵安静,她只能听见她的声音在群山间轻轻回荡,除此之外再无其他人声。
双门缝隙里白色真气相对流淌,光晕不强不弱,很是稳定。
她盯着那儿看了一会儿,忽觉有些不对劲。
这是长公主的别院,为什么要用真气封住门呢?
真气封门这种路数,一般都是江湖人闭关才会用的,一是为了自己不被打扰,二也能很好的避免仇家寻仇。当然,也有些上京达官贵族出远门,会请些内力高强的江湖人帮他们封门封户,来保证家里不被贼偷。然而后者,一般都是封住那几间特定的屋子还有阁楼的小门,哪有人用真气封住大门口的?是想不到贼会翻墙吗?
殷罗慢慢抱胸,摸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
都说有再一再二没有再三,要不她再喊一次,要是再没人应答,她便翻进去看看?
她嘴比脑子快,用最大音量喊着:“上京殷氏殷荷澜,特来求见长公主殿下——”
不出意外的,果真还是没人回答。
急性子殷罗实在站不住了,她自言自语似的小声嘀咕:“长公主你说我这么大老远来了,且还是带着要紧事来的,我总在这站着干等着是不是挺浪费时间的?我在这门前唤了您三声也没人搭理我,我翻墙进去确实有点失礼,但是吧这个东西容后再论,等我翻进去见着您,我给您当面赔礼道歉好吧?您不说话我可当您答应了哈,那我进去了?”
黑裙少女笑容有些狡猾,她脚尖点地,借力攀上青瓦高墙,再纵身一跃,稳稳落在了院中。
她刚想拍拍手上的灰泥,可一抬眼,入目的景象却让她呆愣在原地。
这偌大的别院一个人影也没有,风卷起不知是那年落下的腐败的叶,飘过她的鞋面。
院中央的石刻养莲水缸残藕低头欲坠,枯老的棕黄色似乎一碰即碎,圆缸水面浮着层肮脏的青黑色苔,不知名的小虫尸体漂在青苔附近,散发浑浊的臭气。
青石板路杂草丛生,紫粉色的野花以刁钻的角度盛放在杂草之中,花瓣尚染灰尘。
这儿没人住?
殷罗眉头不由深深皱起,她环顾四周打量着,却怎么看都觉得这院落得有三五年没人打扫整理了。
那掉落在地留了腐烂痕迹的樱桃树下围着一圈黑乎乎的蚂蚁,还有那正厅前的台阶,躺着只死掉的大鸟,绕着一圈嗡嗡的苍蝇……
殷罗没有再动,她在脑海里找寻近年来有关长公主的消息,但毫无收获。
她最后一次听说长公主名讳,还是在长公主离宫来白州休养时,多少年前了?她都有些记不太清了,只记得那时候好像还有人说,长公主来白州是为了学艺来着?
至于学什么艺,殷罗也不知道。
她抿唇,暗想:是不是来的太草率了?她是不是应该好好打探一番再过来?可是这沿途她没少打听啊。
那卖糖人的大妈、山下劈柴的大汉、还有那抱着孩子摘果子的年轻女人,说的都是“长公主住在万里山郊下的大别院”啊。
她每隔几里问一次,问的人彼此也不认识,总没有被骗的嫌疑。
黑裙少女纳闷地望向距离她十几米、紧闭着门的正厅堂,考虑着要不要进去看看。
长公主哎,大梁皇族举足轻重的嫡长公主哎,这么有身份有地位的人,搬家动静应该小不了吧?她能去哪儿呢?那端木院使又能去哪儿呢?
殷罗头脑风暴。
她迟疑了大约半盏茶的功夫,终究没有选择推开正厅堂的门。
这别院没有任何打斗痕迹,明显是单纯荒废了。既然如此,那她进与不进那正厅就无所谓了。毕竟这院这么大、房间这么多,她若是挨个找线索的话怕是得找到天黑了。
殷罗还是很想让自己省点事儿的。
再说了,她翻墙进院已算是不礼貌,再贸然进屋的话,她的良心便得受到谴责了……
与其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