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不是也说,她是为了十三年前的事情才来的上京?”聂人犀皱眉发问。
池夜神秘的摇了摇头,“应该不止。”他侧眸对上聂人犀的眼,“玉氏后人,与当年的事情没有关系。若说殷罗是为旧事来此,那玉氏后人又是为何?”
“帮明氏皇室找到麒麟木?”聂人犀顺着他的话问,他实在是没有池夜运筹多年的心思权术,也不是很能想明白这事里的弯弯绕绕,他只适合做生意。
池夜弯唇一笑,“据我所知,上天鉴的玉氏可没那么好心。玉氏坚守的,是大梁国运,而不是明氏皇族,若非麒麟木牵扯国运兴衰,玉氏后人,不会轻易出现。”
“所以你怀疑麒麟木在他们手中?”
“或许吧。”池夜垂了垂眼,“这是一场以上京为中心的棋局,三国内的天下城池、各类世家、甚至江湖门派,都想获得下棋的机会。目前看来,殷罗和玉氏后人,便是这局中的棋眼,我们若不从此着手,恐怕会一点头绪都没有。”他又抬眼,“只是我还没有想明白,究竟是什么,在无形着控制这盘棋。”
聂人犀难得机灵,他又问:“若我没猜错,这趟送镖,你也会去吧?”
“不止我。”
聂人犀接着问:“谷上花也会去?”
“她昨日已经被我派回南夏处理王庭里的事了。”池夜回答的不急不慢。
聂人犀又疑惑了,除了谷上花,还有谁可以保护池夜?十三延荣卫?可他们不是在南夏宫中呢?五行影探?据他所知,他们只是擅于勘探消息啊……
“那还有谁?”聂人犀头脑快爆炸了也没猜出来。
池夜扬了扬唇,“还有你啊,聂少主。”
聂人犀身上的算盘一下子就翻了,他几乎是从椅子上跳起来的,他右手食指僵硬地指向自己的脸,声线有些颤抖,“我?你要带我去?押镖林城?”
“很不可思议?”池夜神色平静。
聂人犀急忙点头,点完头又连连摆手,语气有些不稳:“我可能不太行……不对,我就是不行,我当年学武的时候都在偷懒,这次押镖,我帮不上忙,还可能给你拖后腿……”
池夜扯了扯袖子,全然不在乎,“无妨。”
聂人犀很想给面前人跪下,可是又想起了当时他说的要当兄弟的话。聂人犀觉得自己给兄弟跪下是很不体面的,但是他真的手足无措。聂人犀心道,我的好王爷啊!您当然是无妨了……您十六岁可独挑南夏重任,十七岁闯入元老府内怒杀三朝元老,十八岁孤身带兵平定边城暴乱,十九岁南夏就几乎太平了!谷上花又说您的武学造诣是南夏王庭百年来最厉害的,若真气护体刀剑不破……我算个什么啊?我恐怕连聂衡都打不过,若是押镖路上遇见什么事情,比如抢劫、啊不对,殷罗若在的话,押镖路上恐怕一定会遇见些什么事故的……那万一刀剑无眼,他命丧当场,听闲楼百年基业不就,毁了?那南夏百年暗桩不就……也没了?
聂人犀经历了一番艰难的心理斗争之后,最终还是扑通跪下了,他的头埋的很低,像是没有脸面对着池夜,他颤巍巍地请求:“摄政王殿下,您绕我一命吧,别带我去了……”
池夜饶有兴味地看着聂人犀表情在经历了一百零八遍之后,跪在了他面前,随后跟南夏宫里犯错了的小太监一样哆嗦着说“别带我去了……”
池夜笑出了声,不过就那一下,随后他回答:“好啊……”
聂人犀一下子从地上弹了起来,满怀感恩地看向他。
却不料他还有半句没说完,池夜不咸不淡不急不慢地添上了:“你可以现在策马向南,把谷上花带回来,让她陪着去。”
聂人犀腿一软,他上身也一软,摊在了软椅上,痛苦地闭了闭眼,第一次觉得池夜这么腹黑,他无奈地看向池夜,弱弱地问了一句,“那如果遇上刺杀,我可以先跑吗?”
池夜深思片刻,似乎认真在想,然后应了一声,又道:“如果你能跑得了的话,自然是可以的。”
聂人犀似乎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痛不欲生”。
大梁皇宫,宿龙殿。
梅承庭带着殷罗走进了正殿,早就等候在此的崇文帝靠在交背龙椅上,微微眯眼,打量着故人之女。
面前的少女确如梅承庭所说,周身气息凌厉冷戾,眉眼张扬娇媚。她的长相像殷介林,又不像殷介林,只是神态乍看与他颇为相符。她的气质像明梵岚,又不像明梵岚,只是衣袍的样式和梳头的金碎是明梵岚惯用的那种。
少女双手规矩交叠在身前,直勾勾看着崇文帝也不弯身行礼。
中年男子眉眼锐利庄严,带了皇族特有的傲气,就算是靠在龙椅上,也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玄色的金龙锦绣常衣穿在身上,给他添了许多深沉和内敛,这是大梁的帝王,九五之尊,极其荣光。
殷罗的眼中不自觉的蔓延了红色的血丝,很快,眼睑也渐渐漫上血红色。
她眼里竟是极度的悲伤和类似恨的埋怨,崇文帝心下一沉,多年前的事情仿佛重现眼前。
梅承庭也感觉到了殷罗气场的变化,他侧眸看向她,只见她眼中已经通红一片,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