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罗伸手将他拦住,只道:“她已经做了决定,拦不住的。”
“可是……”
殷罗侧眸看玉如意,“没什么可是的,随她去吧,你能拦下她这次,却拦不住她下一次。”
池夜也附和:“她的心已死了。”
玉如意见他们两人都这么说,也没了办法,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想不出什么有力的理由能劝住谢于荛。总不能跑上前去告诉谢于荛,张自丛就是因为不想让她死才让黄禅老人隐瞒自己的死讯的吧?都不用脑子想,玉如意就觉得不行。这不光劝不住谢于荛,还相当于给她伤口上撒盐了……玉如意甩了甩头,将这个想法甩出了脑子。
明昉看着这场景,惋惜地皱了皱眉。
五人也抬步朝张家外走去,目送着谢于荛越走越远,直到她的身影渐渐消失在眼前。
日头已经偏移着快要到天中,现下大概是巳时了。
殷罗抬头看着金灿灿的太阳和碧空,突觉视力有些模糊……
踏出张家门口的那一瞬间,她脚下一软,不自觉的闭上双眼,倒在地上没了意识。
“阿姐——”身后的玉如意见此情形,先跑到了她面前,他扶起殷罗,着急的语无伦次:“快!阿姐!别睡!我们马上回江南!快……”
“阿罗!”明昉也冲了过来。
十二个时辰已到,殷罗受到禁术反噬,随时可能死去。
池夜着了急,再也顾不得什么有的没的虚的礼数,他直接将陷入昏迷的殷罗打横抱起,冲到了枇杷树干拴着的马匹前……
江西的风很是湿润,绕在枇杷城里,隐约中带着些绿叶清香,吹拂在鬓角,像是发散的泪,氤氲开些许时有时无的凉意。
若不是为了替他挡下谢于荛那一掌,殷罗不会用尽全力逼得自己真气乱行!也就更不用使用透骨禁术来重塑心脉……救聂人犀的解药已然拿到,殷罗却遭遇生死危机……
池夜深吸一口气,将殷罗护在身前,策马直奔江南。
孟清月、明昉、玉如意策马紧跟其后,若不是殷罗把最后几颗疗伤的药留给了他们,她在重塑心脉后本来可以没事的!她对于朋友一向是舍生取义般慷慨……她一定不要有事!
巳时一刻,大梁皇宫,宿龙殿。
崇文帝静静看向殿中央站着的那名身穿灰绿色墨线织绣飞鸽纹长衫的男人,视线在他那满头白发上停留了一瞬,问道:“有消息了?”
探鸽老人拱手抬头,露出一张中年男子的脸,看上去比崇文帝还要年轻几岁,他生的五官浓艳,长眉凤眸飞斜,高挺眉骨轮廓清晰,衬上那一头白发,总有些世外仙人的潇洒。他开口回答崇文帝的话,那声音轻淡带着些语调,很似某种地方的戏子乡音:“是,他们这几日都在江西枇杷城中的一处院落里,原先查不到是因为那院落上空被人施展了秘术,隔绝了时辰、风声,不久前,这秘术被人打破了。飞鸽书上才显示,明二公主与陛下的两位故人之后都还活着,只是气息有些微弱。”
崇文帝闻言颔首,面上神色不变,心里却是实打实的松了一口气。探鸽老人查探消息的能力在三国之内算的上是一等一了,他那飞鸽书甚至可以与上天鉴秘宝玉合卷轴相提并论,只要是在人间发生的事,用飞鸽书一查,定能查出些什么……思及此,崇文帝又垂眸,当然,这飞鸽书也不是什么都能找到,麒麟木就是个最好的反例。
那麒麟木消失的离奇,直到如今崇文帝也不知道到底是被何方神圣盗走的,探鸽老人几次三番以飞鸽书查探,都没能查出一丝痕迹,麒麟木就像是在人间消失了一样!如同……前几日的明昉、殷罗、玉如意,不见任何踪影。
想到这儿,崇文帝脑子里灵光一闪,他又发问:“既如此,那麒麟木是否会与明昉他们几人一样……被人用了某种秘术封存?这才导致飞鸽书无法探其究竟?”
“陛下所想确有可能,”探鸽老人神色平平,“属下也曾这般设想,但不可否认的是,盗走麒麟木的那人功力远在我之上,我无法探知任何关于他与麒麟木的消息。让陛下失望了。”他就算是这样承认自己技不如人的时候,声音语调还是犹如轻歌慢诵。
崇文帝点头,并没有丝毫想要责怪的意思,关于麒麟木丢失这件事,他和梅承庭都憋了火气,但最后他们兄弟两人都认为这麒麟木只要不流向东海,不到那人手里,就还有挽回的余地。这么久没消息的东西,就算现如今天下表面平静,暗地里也定然还有不少人窥觊而动,麒麟木一有风声,引起的动静就小不了,说白了,那玩意一出世就注定了被争夺,若不被争夺,就证明那玩意此时安全得很。既如此,他也不用日日想着念着,他毕竟是高坐龙椅上的大梁皇帝,总不至于真的被这丢了的玩意逼的活不下去吧?
再说了,做了这么久的皇帝,崇文帝比谁都深谙人世之道,有些东西有些人,是怎么也强求不来的,就比如将这天下比作一潭静水,那麒麟木是个石子,石子一落水,确能激起千层浪,可石子一旦沉底,若再想找到它,便得静悄悄等候时机,总不能为了找这一石子,彻底打乱整个静水。更何况,如今大梁内忧外患,外患远在万里之外的严寒之地,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