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渊源

恰好前日白绮山庄接了一趟活计，孟清月带了些弟子去荆州送镖了，明昉害怕他碰到危险，想都不想就跟了去，孟清月却也没劝她回来，颇有些听之任之的意思。

昨日晨起聂人犀也收到了从上京传来的消息，聂家家主在信中说九城商运受堵，听闲楼一大批陶瓷容器被白州的山头匪寨劫走了，要聂人犀速回聂家主持大局，一提到钱的事情，这聂人犀就不耽搁，朝玉如意借用了辆马车，直回上京而去了。

由于池夜认定麒麟木在殷罗和玉如意身上，就随便找了个理由赖在白绮山庄，这才有了现在这场景。

殷罗慢悠悠抬眸看了池夜一眼，挑眉问：“你不会要跟我们一起去吧？”

池夜淡定喝茶，只道：“不然？让我自己留在白绮山庄？你们放心吗？”

他着重望了一眼玉如意。

玉如意见池夜看自己，马上明白了他这眼神的意思，玉如意铁定是不放心的，这白绮山上，长林崖中，可藏着他大半的财物，池夜随便带走或者破坏哪一样，他可都要心头滴血！

更何况……

殷罗听闻池夜此言轻笑了声，她微微前倾，拄着下巴盯向池夜，想看清楚他眼里的东西，她道：“这信条是大梁安泰司使送来的，此行是去寻我姑姑，大梁皇室上一辈的二公主，据我所知，他们都对南夏很是了解，”她上下扫视池夜，“你这一身花绣龙袍穿着，如此招摇，他们定然能认出来。你就不怕暴露身份行踪？南夏国中，应当都没几个人知道你来了大梁吧？”

池夜对上红衣少女的眼，一瞬却移开了。他最怕殷罗直勾勾盯着他，这种感觉让他浑身都不自在，耳廓和脸颊泛红，心脏跳动就加快，池夜很讨厌这样，像是有什么东西突然失控了。想他身居高位这么多年，什么事情不是尽然掌握在他手中？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早练就了旁人没有的绝对从容，他习惯慵然散漫的面对别人，自然难以接受现下这莫名的慌张感！

他喝了一口茶，喉结微动，耳廓还是泛红了，池夜意识到脸上发热，偏了偏头，侧过脸，五月的光影映出他立体骨相，却因为染上红晕的脸颊显得迷离，像是醉了酒般，仿若颓山碎玉，飘然兮落入人心底，自此再也无法忘却。

殷罗见这场面心跳刹那间没了规律，她不自然的敛了敛眸子，拿起茶杯抿了一口。

怎么盯着盯着他，她却不舒服了？心跳的这么快，好似离奇遭遇险境，此后非死即生。

玉如意脑海中思绪纷飞如乱麻，他还沉浸在要出行灵州这件事里，丝毫没有在意面前两人之间奇怪的氛围，他垂眼又抬眼，抬眼又垂眼，神色恍恍惚惚的，面上有些迟疑和抗拒。

池夜先从那股子氛围里抽身，他调整了一下呼吸，淡声回答着殷罗先前的问话：“现下有人早到了灵州，他一出现定然引得八方躁动，有他当那支开眼睛的活靶子，我再低调些换上江湖人惯穿的衣袍、带上面具，应当没人会认得出我。”他说话时神色如往日一样平常，像自动摒弃了殷罗问话里的试探，只是单纯说着自己想出的办法。

殷罗闻言倒也没有再拒绝，她颔首道：“这样也好。”

她想，此一去灵州本就路途遥远，现下大姐仍在长林崖后山闭关，孟清月与明昉又去押镖了，这两日里湘西闻家局势也多有变幻，闻亭儿亦然抽不开身，长林六子中最为清闲的老五虽给他们传信说立马回江南，但谁知道他这就爱漂泊的性子会在哪儿落了脚呢？郁枫自愿留在上京殷府看家，实则是在帮玉如意收揽着玉钗阁等几处店铺的金银密报，唤他速回江南再向灵州，只怕玉如意就得先急的跳脚，然后在殷罗耳边怒吼：“殷罗你为什么要随便支配我的钱罐子？！”

至于素日里和殷罗最为亲近的晏枷嘛，自从攒英宴后，诸多江湖弟子都在白绮山庄受了伤，她就一直忙活在各大江湖门派之间，还要按照惯例挑些补品草药之类的带人送去，也显得白绮山庄目中有人，心中有别的门派，往后在江湖上的路才会更好走——

毕竟那日抚烛僧是为玉如意而来，前来赴宴的江湖人受伤也算是变相的受了牵连。

若说郁枫是为玉如意鞍前马后跑腿敛财的钱罐，那晏枷就是长林崖上话少但最能将事情做好做全的管家。

只可惜现如今钱罐和管家都有各自的事情要忙，殷罗心中叹了一口气，不免觉得此番有池夜跟着很是合适，他心思深，破局容易，定能帮上不少忙。要真让她与玉如意两人前去，殷罗心中虽不畏惧，但真遇上什么事情，恐怕还是会有些措手不及的。加之灵州那地界与大梁别处不同，听说那些山头，每走两步就能见到一堆枯骨，入了夜还能听见野鬼嘶吼……

殷罗下意识皱了皱眉，心中对明梵岚的担心又多了几分，上次孟清月与她说这明梵岚孤身前去灵州时，她就略有些不好的预感，可思及明梵岚的武功和心性，她硬是将那担心压了下去。可如今观这情景，殷罗几乎可以断定，明梵岚定是在灵州遇上了什么棘手的人或事。

玉如意伸出手指戳了戳殷罗的胳膊，嘴里嗫嚅着重复问了一句：“阿姐，我们真的要去吗？”他问话的语气是软绵无力的，语调也很是拖延，殷罗朝他望过去，都能清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