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泗子亓这家伙念念有词,说什么他自小在仙道宫修习仙术,可保得容颜永驻,兴许殷罗都老的直不起腰要靠拐杖行走的时候,他还是翩翩美少年呢。这话一出,殷罗不禁觉得,他没被刀圣砍死,真的是殷罗的不幸!
心思透灵如泗子亓,怎么会听不出来殷罗话中那极其浓重的讥诮与嘲讽之意?
只见他轻哼一声,“小澜你可不要嘲弄我了,我这次离宫下山还不是为了天下苍生?”泗子亓环视四周,与池临静、玉如意逐次对视一眼,而后神色认真道:“听师父说,我们芝鱼宫的叛徒来了灵州,就在五牙山这一处的地段里,钱串子刚才同我讲过了,你们进城的时候见过蜂奴,就是那个喜欢养黄蜂并且力气大的出奇的丫头。她和她师父善真人早些年就因为杀孽颇多而叛出我们芝鱼宫,可前些时日不知道为什么,这个蜂奴丫头竟然偷回八清山,偷走了我师父炼制五年才得以成功的续命丹药和镇压在宫中的秘宝邪骨人环,还嚣张的留下一张骂人信,气的我师父吹胡子瞪眼,我那时候就在一旁看着,觉得此事非同小可,便连夜下山,那邪骨人环乃是世间罕有的邪物,若用于药酒则是无解至毒!”
泗子亓满脸正义下了一个结论:“所以作为芝鱼宫未来的宫主,我当然得下山把他们这两个叛徒抓回去接受宫规惩罚,并且找到那丹药和邪骨人环为我师父排忧解难了。”
玉如意听完他这一通话,关注的点却十分奇怪,他面带好奇的凑到泗子亓身前,诚恳发问:“那骂人信中都写了什么?”
“自然是骂我师父是个老顽固、说活该我师父活的那么没意思,说不懂我师父天天沉迷于炼药是不是因为他身体上有什么缺陷……”说道此处,泗子亓明显感觉到了不对,他连忙伸出手指捂住自己的嘴,瞪了玉如意一眼,“你个钱串子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妈呀,泗子亓觉得自己真该改改自己这坏毛病了,怎么一说起话来嘴巴就想开了闸的水龙头源源不断滔滔不绝呢?!竟然把那丫头骂人的信都抖落出来了,幸好这不是在八清山,若是让师父知道,只怕非得让他拿三天三夜的大顶不成!
身体缺陷,这可是事关一个人的尊严问题。
虽然整个八清山的弟子都心知肚明,霄真人喜好炼药只是因为闲的吧,但要是传出去了,可是对他们芝鱼仙宫的名声大有不利!
池临静适时的轻咳一声,缓解了泗子亓的尴尬不知所措,殷罗也看了玉如意一眼,示意他有点正形。
凉亭中的气氛逐渐恢复正常,殷罗这才发问:“你们不觉得灵州之事有些奇怪吗?”
听闻此言的玉如意和池临静两人都垂眸思索,只有不明所以的泗子亓微微偏头,反问道:“什么奇怪?哪里奇怪?”
殷罗各自看了他们三人一眼,稍微压低声音道:“今日回来的路上,我一直注意着周安岳,他虽然看起来身体健壮,但走路脚步虚浮,应当武功不高,如若不然,那就是他此人身体有些不好。总之是个纸老虎罢了,可灵州城十六年前就曾发生过动乱,皇上是为什么会派这样的一个人来镇守管辖灵州?”
池临静颔首接话,声线依旧慵懒得如同局外人,“探周安岳脉,他其实没有武功,且经络松散,想来压根拿不起长刀。”
“所以今日在石牢前,他身边才并没有佩戴任何武器?为的是怕露馅?”玉如意惊奇道。
泗子亓听这却不以为然,“既然是从上京来这里的武官,没有功夫左右也是正常的啊,这人间的算计最虚伪恶心了,若是这武官朝中有人脉、背后有人相助,那混得这一职务不也是十分正常的吗?况且是来这偏远地方,只要拿下皇帝亲传旨意,在这里谁还管他有没有武功?这不是俗世里官场最常见的把戏吗?”
殷罗微微皱眉不语。
玉如意也垂下了眼。
池临静慢悠悠抬眼看泗子亓,语调平和:“说的没错。但依照大梁的规矩,能够入主州府城池的文武官员,一定是在崇文帝眼皮底下展示过本领的,而并非走一下过场便能拿到圣旨,且十六年前那场旱灾之后灵州死伤数额庞大,能够在那时候被指派到此的,一定是崇文帝很信任的官员。”
“是这样。”玉如意抬眼道,“上京官员府衙纪实中记述了周安岳生平,他曾在武试中取得魁首,后被挑选入朝为官,第一次便做了中郎将,而后节节高升,且每次都有功绩。想来是不可能作假的。”
殷罗眉头皱的越发深了,她想起今日在石牢前面周武官与明梵岚的互动,虽然明梵岚有提到是她让周武官举家投靠渊缙王的,但是殷罗却怎么都觉得有些不对劲。
明梵岚到灵州时日已久,都要靠月份计算,而那周武官手心中猩红色的寻麟纹,明显是这几日才被纹上。
甚至可能是在他们几人到达灵州之后。
这是个很大的疑点,连带着从灵州城内放出去的消息——
所谓的灵州城暴民之乱。
又是谁将梅承庭他们引来的呢?
难道那人的目的真的只是为了让她见渊缙王一面?
梅承庭孤身前往朱瘦城一事倒是不难猜测,按照玉如意所说,梅承庭若非情急之下,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