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驿馆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这存放货物的后院停满了煤车后,竟然堪堪都没什么空地方了,池临静带着长林崖数十名弟子偷摸进了院子,挥了挥手,招呼着弟子们解车卸煤,随后运去梧州守军总管府。
这是殷罗的主意,虽今日宋景平并没有答应她的请求,但她同池临静说,这宋景平是个正直清廉的人,梧州势力复杂,卸下来的煤矿无论运到哪个镖局,她都不能放心,唯有送去这守军总管府,就等同于被官府庇护。
殷罗特意捅开四名壮汉住的那屋子的窗户纸,往里面吹了些闻亭儿给的迷药,而后才蹑手蹑脚的下了楼,可就在转头的那一瞬间,她猛然看见皮包骨头正站在她身后,恶狠狠的盯着她,嘴里大声骂了一句:“贱人!你在干什么呢?偷偷摸摸在我们房前,想偷钱?还是想伺候老子洗漱入睡?”
殷罗神色一凛,侧耳听门内没有动静,确保身后安全后她甩手出了金针,直直朝皮包骨头刺去——
这人身上有浓郁的胭脂香气,想来该是刚才去了趟青楼沾染而来,她想起起初这皮包骨头便撺掇四人去找窑娘,不禁心中更为厌恶,暗骂一句恶臭之后,她身形翩然发起进攻。
因着一直想去青楼的缘故,皮包骨头再与其他三人喝酒的时候注意了量,此刻并没有喝多,所以很轻松的躲开了殷罗第一针,他在江湖混迹也久,不论是偷学也好、耍滑也罢,多少手中也有些本事,很快他就进入状态,甚至与殷罗对上一掌。
殷罗皱了皱眉,腾身一踩二楼围栏,追着他下了一楼大厅,刹那间摆放有序的桌椅残破的残破,被打烂的被打烂,皮包骨头闪过一针,抽出腰间两管弯刀,直接劈开了殷罗身边的那长横椅子。
殷罗挽手运出真气,向皮包骨头打去,谁料皮包骨头也运气,灰色的真气凝聚指尖,竟然对上殷罗不甚费力!
灰色真气,瘦弱猥琐……
殷罗脑中闪过一个人的名字,却总觉得不现实。
他?不是早就死了吗?
“死丫头,看老子今日不将你大卸八块!”
皮包骨头脱战再运气,汇聚了更为浓烈的真气,还没忘了骂殷罗:“你牙子吃奶的时候,老子早就开始练武了!在老子手上,你休想讨到便宜!”
“你是后州灰鼠?”殷罗又接过他一招,将指尖金针找个个空隙刺入他的肩头穴位,后退半步发问。
皮包骨头一皱眉,再运气就将那金针重新逼了出去,但肩上酸痛无力的感觉同样也无法让他忽视,他捂着那一处,再次仔细打量殷罗一眼,落地的金针上面篆刻着奇特的花纹,他曾经是见过这种武功的,金针刺穴,是上一任大梁老监国独门功法,因融合了大梁皇宫中数百卷医术理论,所以此功法十分伤人,甚至被人称为“禁术”。
“你这死丫头,怎会得这金针刺穴?”皮包骨头不回答她的问题,只是一伸手,那嶙峋的手指往前一指,正对着殷罗的眉心。
殷罗不言语,心中却是确定了面前人的身份。在十多年之前,江湖上有一个既神秘又邪恶的组织,他们自称是五毒神,用了五毒的名字来各自命名,其中有一人就是这后州灰鼠。其实在殷罗的见闻里,这后州灰鼠其实原来不叫灰鼠,是叫硕鼠的。但是因为他人瘦弱至极,与硕鼠是一点儿边都不沾,故被迫更名为灰鼠。
灰鼠为人邪恶奸诈,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死在他手底下的人不计其数,但是他出名却不是出名在嗜杀和武功高强这两方面。
八年前,上京花灯节,那时候夜色如昼,宫中的叶妃娘娘得了崇文帝旨意出宫观赏花灯,却在街上遇到了同在上京的灰鼠,灰鼠见色起意,尾随叶妃娘娘驾辇至宫外,趁下人们通禀入宫时将叶妃娘娘劫走,玷污未果,叶妃娘娘撞墙自尽,崇文帝震怒,下令集合城内御林军封锁城门围剿灰鼠,却一直没有找到他的踪迹,后来这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
崇文帝这怒,怒在天子威严,怒在自己的嫔妃遭到这等不入流的宵小之辈的玷污,但叶妃娘娘母族亲眷的怒,却是怒在灰鼠害了自己的至亲,叶家高手倾巢出动,在三国内抓捕灰鼠,终于在三年后,在一名刺客手中,见到了灰鼠的头颅。
本来叶家人并不轻易相信这就是灰鼠,因为除了那头灰不拉几的稀疏发丝之外,那头颅的五官已经血肉模糊看不清楚,可奇怪的就是,在那日之后,不论是各大城池还是官道渡口,确实没有再出现过有关灰鼠行踪的消息,他好似真的死了。
但现在看来,当年这件事应该也有些不为人知的龃龉勾当,殷罗皱眉看着面前的灰鼠,心里思索着,想来他现在为渊缙王做事,应当也不是偶然。说不定当年就是渊缙王救下了四处逃窜躲避追杀的灰鼠,然后将他收入麾下了。
灰鼠再次进攻,殷罗反手挡住,又是几个回合,灰鼠见迟迟不胜,竟打算破开房门叫出自己另外三名兄弟来搭把手,他每次出招,都似乎有目的般向着殷罗背后那房门去,殷罗防不胜防,受了他一掌,喷出一口血来,溅在楼梯围栏上滴了下来。
她深知再这么下去只能是僵持,如今她受伤落了下风,僵持对她来说毫无益处,思及此,她径直运出百十根金针,红色真气萦绕在那渐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