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我也听说了,谁知道这北辽皇帝怎么想的?竟然敢说要咱们大梁最受宠的四公主去和亲。”
“听说那北辽小皇帝玩的可谓是丧尽天良,若是四公主真去了,还能落得了半分好?”
“谁知道啊?不过四公主也真是命苦!往常听说的传闻大多都是在说咱们那位陛下有多宠爱她,又是给她专门找珍珠做吊坠、又是封赏的,可怎么这次就直接颁旨答应那北辽皇帝了?”
“难不成这北辽皇帝开出了什么让咱们陛下没法拒绝的条件?”
“总不会是咱们陛下觉得这北辽皇帝是个值得信任的女婿吧?”
“别闹了!陛下多精明!哎哎哎,还有一件奇事,你们猜怎么了?”
“怎么了?快说啊!”
“老李,你别卖关子!”
“就是就是,有什么话直说不就行了?”
“来来来……我跟你们说啊,你们可知道湘西闻家?”
“闻家?可是那个以毒术和医术闻名于世的闻家?”
“听说过、听说过,闻家怎么了?”
那人压低声音,“闻家那位少主,你们有谁见过?”
“这倒是没见过,湘西闻家避世多年,很少与武林有什么交集,我最近一次听见闻家的消息,还是江湖美人榜将这闻家少主抬上榜首了……”
“是啊是啊,这江湖美人榜十年才更换一次,上一个拔得头筹的还是那雪剑门的谢于荛呢,不过我听说啊,这闻亭儿可比谢于荛要更美呢!”
“你们不知道吧?就是这江湖
“什么?”
“你没开玩笑?”
“闻家功法再邪门,也不能出这样的不孝后辈吧?”
“怎么杀的?”
“自然是被闻亭儿亲手推入了他们闻家那个养着毒虫的山洞里!听说只要进入那山洞的人就会化为一滩血水……”
“真是可怕,这闻亭儿死后定然得下十八层地狱,江湖中最讲究一个忠孝仁义,人以孝道为天!她竟虐杀自己的祖母与姊妹!还有没有人伦可讲?”
这话一出,马上就有人附和,纷纷谩骂闻亭儿泯灭良心、丧失人性。
而从他们讨论明昉要去北辽和亲时就一直握紧了手中缰绳的殷罗此时终于忍不住出声,她的右手因用力握住缰绳都有些抖动,就这样没有任何防备的,在成群结队的路人嘴中听到了有关自己两个姊妹的传言。
她的心情上下起伏复杂至极,声音中蕴含的不知是愠怒还是不可置信——
“你们说什么?!再给我说一遍!”
上京,大梁皇宫,宿龙殿。
崇文帝靠在他一贯喜欢坐的那批阅奏折的龙椅上,懒懒的抬手在新递的奏折上提笔写着什么,忽然觉得面前的大殿有人走了进来,不过他并没有在意,淡定的提笔又落笔,落笔又抬笔,写完后从容的沾了沾墨汁,打算开始批阅下一个。
不过他刚合上手中这一奏折,殿内忽如其来不知怎么起了风,竟将他面前那一卷宣纸吹开,他抬手去留宣纸,无意识抬了眸子,余光中却见殿中间正站着一陌生的白衣公子。
芝兰玉树,如皎皎月。
这是崇文帝见他
崇文帝垂了下眼,眼底有些笑意,不过他很快又抬眼回望着白衣公子,明知故问道:“日闯宿龙殿,该打三十大板,在朕面前带武器,恐有谋反意,按律当斩。”
他这语调虽然平静缓慢,但话里的震慑却不容小觑,尤其是话尾那一个“斩”字,他特意加重了语气拖慢调子。
“见过皇上。”孟清月朝高座上那睥睨天下的帝王微笑,如同他对所有人那样温柔,还带这些和善,但他没有行礼,手中的剑依旧被他握在手中,眼神也很是平静。
崇文帝凝视着他,上下打量几番,没接话。
两人的视线就这样在宿龙殿的半空中交汇,殿内安静良久,可闻针落。
是孟清月又开口,平淡问道:“听说,皇上,要将明昉遣去北辽和亲?”
“大胆!见朕不跪也就罢了,竟敢在朕面前直呼昉儿大名?”
“她是大梁的四公主,你应当唤她一声殿下!”
孟清月仿佛没听见他这两句,面上仍是微笑着,却再问一遍先前的话,语气分明不如之前平淡:“听说,皇上,要将明昉遣去北辽和亲?”这句竟是一字一顿。
崇文帝的眼中多了些晦暗不明的意味,似乎是帝王被忤逆,也似乎是厌烦面前人,他道:“是又如何?你有什么资格在此处同朕这样讲话吗?!”
孟清月仍然温和微笑,只是他握剑的右手渐渐抬起。那银蛟剑鞘自动脱落,靠他体内能运出的残存不多的真气悬浮在他身侧,银蛟剑刃上结了一层细微的霜,随着他外泄的真气,殿内腾起一层薄雾,就像夜里月华笼罩大地一样弥漫开来。
“你想杀了朕?”崇文帝眯了眯眼,尽是轻蔑之色,“朕早就知道,几年前你在雨子渡失了武功,如今能拿起剑都算难得,这宿龙殿内有数名高手留驻,你可要想清楚,再决定要不要,对朕出手。”崇文帝的语调越拖越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