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不仇垂了垂眸,回忆起他收到的那封信上朱红色安泰司使令牌印章,微微收敛那对官兵的肃穆,紧皱的眉头也松开,问着:“你的意思是,希望本将军差人查探,蚍蜉班用的这一台木轮留声,是余下这两台中的哪一台?以此来追查蚍蜉班的行踪?”
“不。”殷罗否认了,她神秘的偏头,“这一台木轮留声是哪一台并不重要,且我已经知道蚍蜉班的行踪了,我需要裴将军的助力,但并非是需要您去追查蚍蜉班。”
红衣少女眉梢处尽是自信,她此刻眉眼上挑,嘴角噙着一个很有把握的笑,将裴不仇都感染的有信心起来。他自从担任江中府守军总管后,虽名声在外,却也离上京很远。
所以不管出了什么事,他都是第十个八个才知道的,等他知道了自然早帮不上什么忙了,风头都被邻近的官员出尽了。若是战乱他还能上阵杀敌保卫大梁,可在这盛世里也没得功名可立,他每每夜回都为此心烦,不愿就此虚度年华。
这也是为什么他会听信殷罗的话从江中赶来苹都的原因。
天下哪个儿郎不知,这东海地界是渊缙王的辖区,若是他裴不仇能在这渊缙王的辖区内寻到崇文帝一直想要抓捕的蚍蜉班,岂不是大功一件?岂不是威名赫赫?就算抛开这些虚华不说,那也算干了件有用的事啊。况且,这殷罗自小跟明公主长大,现在又手持安泰司令牌,虽然在朝中没有官职,但却跟崇文帝关系密切,这样的人要做的事总不会是什么蠢事。
思及此,裴不仇也朝殷罗礼貌微笑,“殷姑娘不妨直说,有需要江中府的地方,我们定出一份力。”
殷罗看着面前这平和、并无颐指气使模样的青年,心道原本在梧州的时候见那宋景平那般害怕这裴不仇,还以为这裴不仇是个……的人呢。现在看来倒也还好,只是有一点她想不明白,这裴不仇既然能接到她的传信后就跑来苹都,那为什么宋景平要求闭梧州城门他不应允?莫非这其中也有什么隐情?还是裴不仇单纯针对没有家世势力的宋景平?
不过这在此来说,并不重要。
殷罗向右偏头,将脑子里的思绪一股脑倒了出去,随后狡黠笑道:“那就麻烦裴守军了。”
她伸出手指,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聂人犀,“请把我们两人抓进苹都地牢。”
“啊?”聂人犀几乎是跳起来,“你疯了啊?我去?”
裴不仇闻言也皱眉,朝她确认着:“殷姑娘你……认真的?”
殷罗淡淡微笑,“我看起来像在开玩笑吗?”
池临静轻笑一声,也不抬眼。只是仍缓慢的勾勒他笔下的画。
“你想去地牢你就去呗!你拉上我干什么?”聂人犀三步并两步,冲到殷罗眼前,控诉她:“我娇生惯养着长大,糟糠都没吃过几口,但身为兄弟,你要我陪你去地牢也不是不行,那你得提前告诉我啊!你让我有个心理准备行不行?”
殷罗嫌弃的一把推开他,目光都不做停留,紧接着又对裴不仇说:“随后你再找五个不会武功的兵,跟我们关在一起。随后放出消息,告诉全城百姓蚍蜉班的人已经尽数抓获。明日卯时就在菜市口处斩这七个大逆不道、利用戏文造谣聚众挑事的人。”
“卯时?不都是午后问斩吗?”裴不仇皱眉问。
殷罗挑眉,“你还真想斩啊?”
“不是,殷姑娘误会,我是怕这时间不对露馅。”裴不仇连忙解释。
殷罗笑嘻嘻的:“一定不会露馅的,因为您,忙碌的江中府裴守军,明日辰时便要回江中府处理军营之事了,若想亲自督斩,就不能等到午后啦。”
裴不仇了然,他压下眉头,顺着殷罗的话接:“这么说来,殷姑娘压根就没打算上囚车,你是想给他们今天一晚上的时间?”但他马上又疑惑:“可蚍蜉班昨日唱的戏,殷姑娘怎么就确定他们现下还在苹都城内?怎么就确定他们一定会去牢里救人呢?”
殷罗仍然笑嘻嘻的:“我不确定,但我敢赌。”
裴不仇颔首,思索一会儿后认同了殷罗这办法,“我们江中军进城的时候发现城门已经封锁,想来这蚍蜉班应该也没来得及出城。这样,我立刻差人将消息放出去,随后将你与这位公子……”他看了聂人犀一眼,直接忽视了蓝袍青年眼中的控诉,继续安排着:“送进地牢,殷姑娘放心,我会告诉狱卒关照你们。”
殷罗闻言却摇了摇头,在裴不仇逐渐疑惑的眼神下,她抬眸道:“这城门封锁的毫无作用,因为蚍蜉班的人是靠地道进城的,出城又怎么会走城门?我猜他们没离开,不是因为城门封锁,而是前些日子苹都城的失物还没来得及运出去。若我们没猜错的话,他们这次来苹都不全是为了唱戏。”
“不全是为了唱戏?难不成还有别的目的?”裴不仇眼珠子一转,那剑眉又皱起来,压在眼皮上,看起来凶极,“莫非付老,也是被这蚍蜉班的人杀的?”
殷罗伸手喊停。她的手掌被她推出去又收回来,然后自然而然交叠抱在胸前。
“裴守军想多了,根据今早我们的推测和一些浅显的查证,种种证据表明这蚍蜉班的人不会武功,他们只是很有脑子且善于隐匿。至于我所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