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知尘微微蹙眉,“等我回去,差人替你好生查查?我现在只知道,等春巷子内那蚍蜉学堂的先生,唤作纪琳,在宁城教过十几代寒门学子,颇有名气。”
“哪个记?哪个林?”殷罗脑海浮现两个字。
“纪文的纪,琳琅的琳。”
“劳烦大姐了,你查到什么传云鹰送到玉济阁便是。”殷罗不再多问。
不知不觉间,两人漫步已到敬竹门长廊,红衣少女拱手,低眉送:“大姐慢走。”
徐知尘平和颔首,走出三两步,在殷罗回身前,她忽然问出了一句令殷罗毛骨悚然的话。
“三妹,你觉得,原本已经死了的人,还应该再活着吗?”
殷罗后背出了一层冷汗,她双脚像被定在原地,强扯出笑意:“大姐修习佛法,阅读佛经无数,涉猎百家思想,书中没有答案吗?”
“有书说,察其始而本无生。也有书说,生死者,如水月,应观自性无实相。更有书说,生死乃万法之本,本有生者,亦无有老死。”徐知尘柔声慢诵,自始至终都没有转身。
殷罗目送她渐行渐远,鬼使神差的,她竟问:“大姐,在翠州,真有一座乞我庙吗?”
“既见发心向佛,香龛解忧,乞我即是须弥。”
须弥山,神仙境;乞我难,乞我苦;尘困身,心上锁;大自在,不自在。
那一刻,深巷里的风刮过敬竹长廊,送来浅淡的落叶木香。
水红色衣袂飘摇,殷罗途经半段巷子,犹有所感般,她偏头朝右看去。
岔路后古老宅院牌匾发灰,被风雨侵袭得裂开缝隙,杳杳挂着个难看清的两个字。
徐府。
她在心里默念,扬尘好像飞入她眼中了,泛出一圈红,不多时,泪珠滚落。
那日从等春巷子回到玉济阁,她怎么都睡不着,那群七嘴八舌的女人传说的那故事,她听着心惊,她辗转久,潜入了宁城官府,翻了很久的卷轴,直到天空露出鱼肚白。
十三年前,记录徐将军府人员的名单,第三行,是徐将军之女。
故事里孝顺勇敢的凄惨姑娘,叫做徐芝臣。
取得是“盼若青芝潇然素净,俯仰君臣住仙台去”的绝美意象。
殷罗揉了揉酸涩发痛的眼,再睁开时,唯余瞳下血丝涨然如潮,倾天恨意铺展而开。
入夜,池临静才抱着书册回到玉济阁,他神情复杂,迈过门槛尚有心绪压在眼底。
彼时河淡已经恢复活泼,跟陈声站在院子说话,隔得远,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池临静垂头兀自走着,不打算跟他们有什么交流。
偏偏天不遂人愿,打定主意热血满满的河淡解了心病,叫他:“贵人留步!”
池临静平淡扭头,“有事?”
河淡小跑到他跟前,没心没肺:“北辽时局叵测龌龊,现如今小生已打定主意,要为宏缨侯爷张罗谋反,不知贵人意下如何?此举可能行得通?”
池临静毫无波澜,“万若檀醒了?”
“尚没有。”河淡抱拳拱手,“我既受贵人指点来到侯爷身侧,做他幕僚,甘为马前卒!”
池临静抬步就要走,却笃定道:“他不会反。”
河淡赶紧跟上他步伐,“贵人为何如此笃定?”
池临静都不看他,“等他醒了,你不如自己问他。”
河淡泄气,“那若是反,贵人您觉得有几分胜算?”
池临静终于正视他,“几分胜算?那不还是要看你这棋魁怎么落子?未做的事,我怎么能肯定其成功几率?”
“我已经不是棋魁了,”河淡别扭地低眉,嘴唇微动。
“万洛新一句撤封,有什么意义?你是北辽的棋魁,昆山的棋魁,不是万氏皇族的棋魁。”临近阁楼前,他抬手示意河淡别再跟,“就到这儿吧。”
河淡知趣地再抱拳,面带受到鼓舞后的感恩,“谢贵人提点。”
池临静快步上楼,殷罗趴在高阁三楼宏缨侯厢房前的栏杆上神游,他身影晃过她眼前,吸引她眼神聚焦望过来,“怎么回来这样晚?你今天又学着什么了?”
他没理殷罗话茬,神色少有的谨慎郑重,自顾自说着新得来的消息:“绝杀密探来报,渊缙王身边的孟再仕招呼了不少山匪,今夜要闯蚍蜉学堂。”
“确定麒麟木就在蚍蜉堂了?”殷罗立刻抬步想下楼。
“不是,”池临静伸手拦她,“你先别急,据说是渊缙王要找什么推翻崇文帝的线索。”
“哪儿来的消息?”殷罗在他面前站定。
“山匪口口相传,不会假。”他放下书卷,“我派人守在等春巷内了,但……”
“什么?”殷罗皱眉,“你别说话说一半。”
池临静皱眉,“南夏那边也传了密信,不愚病症急发,已陷入昏迷了。期限快到,若再不拿到麒麟木,怕是性命将休!可我在蚍蜉学堂多日,实在没有发现什么线索。”
“早该听我的,直接去讨要!”殷罗眉眼一凛,她很清楚这突发事件的严重性。
现如今的关头,万若檀才被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