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州城内,长街窄巷。
殷罗拍了拍饿到干瘪的肚子,长长叹出一口气。
自她到了白州城后,就一直想找一个酒楼或者茶馆,进去打探一下有关那万里山郊的消息。却不料这场水患对白州城的影响太大了,街上四处都是怨声载道的难民,他们或多或少聚成一群坐在那些酒楼或茶馆或米粮贩店外,似乎是在等待。可不知为何,现下那些酒楼茶馆皆是大门紧闭,挂上了白日打烊的招牌。
据她与商道圣体玉如意多年的相处经验来看,那些店铺如此行径,应该是想要避开这灾后最为艰难的关口。
也许那几座酒楼茶馆粮铺的主人不如玉如意慷慨好心,也许他们在暗地达成了某种契约,关门闭户不发国难财,且在根源处阻止了一些蛮横的受难百姓上门讨要争抢?
真正的原因她不知道,但不管怎么说,她这一路走过来毫无所获倒是真的。
听说城里的平江镖局设了义善粥铺,为受灾百姓发放镖局存粮,她站在原地,能望到那粥铺前有长长的难民队伍,热腾腾的米香顺着湿润的空气传到她鼻尖,一直转着圈儿。
殷罗肚子咕咕叫了两声,仰天闭眼。
她还是别去凑这个热闹了,翠州武林与白州武林虽然交集不多,但是这几年白绮山庄和这平江镖局一贯偏向于竞争对立,打心眼讲,她宁愿饿死也不会吃平江镖局施发的粥水。
黑裙少女伸手摸向腰间仅剩的几两碎银子,头次体会到带了钱没地儿花的苦楚。
她这摸银子的动作吸引了左前方一穿着深蓝补丁长衫的老者注意,“哎!丫头!”
殷罗循声偏头看他。
一幡提了“百事知、千事晓”的破烂黄旗斜斜立在石瓦台阶,盛水的大葫芦油亮发棕,躺在老者腿上,他身着苍蓝色粗布衫,边边角角磨出棉絮来,用补丁胡乱贴了防止跑线,那补丁是黄黄的,看起来不太干净的样子,这蓝衫松松垮垮堆在地上,沾了水他也不在意。
老者头发花白稀疏,应已过花甲之年。可他目光炯炯,眼神极为清透。
殷罗带着疑惑缓缓抱胸,边朝他走边出声发问:“您有事儿?”
“你过来,老夫有两句话问问你。”老者靠上身后的木柱子,好像下一秒打算入睡了。
黑裙少女在他身前三步站定,长眉团在中央,她面上提防意味明显,提防中还夹杂着些好奇的打量,她静静站了几秒,最终视线定格在那黄旗上,“您这招牌奇特,是算卦的还是买消息的?”
“老夫无业。”老者笑眯眯耸肩,清澈透亮的眼睛凝视着殷罗的脸,似要看穿她。
“好吧。”殷罗饿得不想跟他计较虚实,她思考着蹲下,在与这老者齐平后,她拄起下巴回视他,“所以您叫我干嘛?”
“丫头带钱了吧?”老者掀开葫芦酒盖,喝了小半口,酒香在两人间徘徊。
殷罗下意识吸了吸鼻子,只觉这老者实在没有边界感。虽说明梵岚常劝告她尊老爱幼,但这世上也没有刚见第一面就问她带没带钱的道理吧?
思及此,她呲牙假笑,“没有啊,我都饿得快晕过去了,您在这摆摊,想来今日有收些银钱吧?要不您借我二两?我去买俩肉包子回来同您老分享。”
老者闻言哈哈大笑,“你这丫头,”他手指微动,来回掐了两下,竟断:“你怀里分明还揣着八两,却好意思找我这一文没有的穷老头借二两?”
殷罗眉头皱得更深了,她小心翼翼摸向腰间,她自己都不知道她还剩八两银子。
老者见她这模样,摇了摇头,又抛话:“别数了,这世上没得老夫不知的事情。”
他话语落地,殷罗刚好数完,确实还剩八两。
她看老者的眼神从玩味的好奇变成了惊讶的不解,“你叫我过来,想给我算卦?”
“不是,老夫来白州城游历,好几天没吃干粮了,这么着吧?老夫给你几句话,你将怀里那八两银子给老夫,这买卖于你,很是划算。”
“八两银子买几句话?你怎么不直接抢我钱呢?”殷罗撇嘴,“再说了,你看起来像那种招摇撞骗半辈子被人追着讨债的,我凭什么信你呢?”
“你已父母双亡,来这白州是为寻人。”老者表情未变,眼却更有神了,如在谆谆教导,他言语愈发轻缓:“你背负杀孽颇多,却最重道义,亲眷逐个离散,将你养大的人身份尊贵,但她一生无夫无子。说到这,丫头,老夫是不是招摇撞骗的你应该知道吧?”
殷罗挑眉,眼底思绪被她硬生生压下,她竟反驳:“说得一个都不对。”
黑裙少女起身,重新抱胸打量这老者,心底酸涩涌起,不知是她根本不想再听下去,还是不敢再听下去。
她心底有声音不停喊着:走啊!殷罗,你还在这杵着干嘛?
老者仿佛明白她想法,他喝完葫芦底剩下的半口酒,举起葫芦,发现一滴都没了之后,才又道:“你贵为真龙之骨,虽非帝王女,也做帝王妻。可你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