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婆子知道怎么说能让老太太动怒,果然,老太太心里有些不悦,幼初是小辈,怎么敢动手打长辈房里的人,还有没有把她这个婆母放在眼里。
“幼初这是怎么回事?孙嬷嬷是府里的老人了,你当真动手打她了?”
李幼初又咳嗽了几声,眼看着就要倒了,才看了孙婆子一眼道,“儿媳确实打了,但儿媳是替母亲打的。”
“怎么说?”
“孙嬷嬷一来,丹青便告诉她我昏迷着,可孙嬷嬷非但不听,还打了丹青一巴掌。”说着指着丹青红肿的脸让众人看。
“什么昏迷,她定是怕昨日欺负三姑娘,会被老太太责罚,才让她婢女推脱不来,老奴才打了她婢女!她打老奴的时候可有劲了,她是装病!”孙婆子又号丧似的嚷,语气里对主子哪有半分恭敬,今日在夫人那里受了辱,不找补回来,日后还不定怎么被下人们耻笑作践呢。
江老太太心里发苦,以前怎么没觉得孙婆子这么不会看眉眼高低,孙婆子已经伺候了自己多年了,又是芸儿的奶娘。
本想等芸儿嫁入高门,再让孙婆子跟着去伺候芸儿。芸儿被自己宠坏了,没个心眼儿,让孙婆子在身边提点着些也好。现下看来,孙婆子老糊涂了,担不了重任。
老太太瞪了孙婆子一眼,示意李幼初继续。
“孙嬷嬷说侯府规矩大,她代表的就是母亲您,让我只要没死,爬也要爬着来。还说我不来就是不敬长辈,母亲对待小辈一向慈和,她这样做,岂不是叫母亲名声扫地吗?”
“她竟敢如此放肆!”老太太面色一沉,重重地拍了桌子。
“她还说我李家是没规矩的下贱商户,配不上高贵的侯府。府里人都说孙婆子仗势欺人,她到底仗的谁的势?她口口声声说她要告诉老太太和二少夫人,让我吃不了兜着走!我竟不知,我堂堂侯夫人竟然被一个奴才欺负到头上。过些时日,我爹娘便会来京中盘账,我只怕他们会担心我的处境。”
上一世,陈流芳没少和姜芸儿联合起来,利用孙婆子给她使绊子。刮走那些钱财,大半都贴补了陈流芳的娘家。这一世,她便先把陈流芳推到风口上,以老太太的心机,怎会想不到陈流芳借着老太太手中的人,打压长房,借着管家一事,为娘家谋取利益。
李幼初只管在老太太心里立一根刺,日后不愁老太太不疑心陈流芳。
凡事只有起了疑心之后,再被证实,才会更加深信不疑。
陈流芳心中一跳,她这个柔弱的大嫂,分明是在老太太跟前给她上眼药,难道她想夺走管家之权?
江老太太一惊,孙婆子是她身边的人,她诋毁李家,就等同于自己诋毁李家,在亲家看来都是一样的。孙婆子打个丫头倒没什么,但若是上升到诋毁李家,那她便不好维护了。毕竟当年她为了促成这门亲事,亲自上门求娶,说的天花乱坠,说侯府是高门,看重李家家风严谨,定不会委屈了幼初,李家这才同意。
如今李幼初过门不到一个月,先是被小姑子推入湖,再是被自己身边的人诋毁李家家风,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这个婆母故意针对,若是与李家生了嫌隙,他们再将李幼初的陪嫁铺子收回去,这大大不妙啊。
江老太太瞧了瞧伏在膝头哭的女儿,又瞥了眼跪着的孙婆子,心里越发苦。
本想借着落湖这事,给李幼初个下马威,让她以后服服帖帖听自己的话。再敲打敲打李幼初,别总穿金戴银招摇生事,把凤钗让给芸儿,多花些心思在打理侯府上,借机让李幼初接管了侯府中馈。最后不疼不痒说女儿几句,表面端平水碗,这事便过了。哪想到孙婆子坏了她的事。
如此一来,老太太倒不便发作了。她越想越气,忽地站起身,将伏在她膝头的江芸儿吓的止住了哭声,不明所以地跟着站起来。
老太太目光锐利地盯着孙婆子:“大胆刁奴,欺上瞒下,还想踩在主子头上,谁给你的胆子!”
孙婆子闻言顿时软倒在地,“啊不,不不,老太太,老奴没说那些话,老奴教训了她的丫鬟,她心中有气才打压老奴,老太太明察啊!”
李幼初一脸急切,想说什么,却又咳嗽起来,丹青上前扶着她,道,“我们夫人原念着孙嬷嬷是老太太的人,不想跟她计较的,可她敢借着老太太和三姑娘的势,对我们夫人不敬,难道是想挑拨夫人与太太的关系吗?奴婢想着,她是不是也敢教坏了三姑娘,所以昨日姑娘才推了夫人…”
“丹青不得胡言!”李幼初假意阻拦,看向一旁的江芸儿,一副姐妹情深的样子。
“我与三妹妹一向亲厚,自打我成亲以来,什么好料子好首饰都是流水一样送到三妹妹房里。只是这只凤钗我实在不敢转送,怕给三妹妹惹来杀身之祸。”
一旁的陈流芳差点笑出声,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李幼初为了不送这只钗,说的这么玄乎,还杀身之祸,一会看李幼初怎么圆场。一双眼睛骨碌碌地乱转,好整以暇地看戏。
老太太疑惑地看了眼李幼初那只步摇,除了金光闪闪,珠光宝气,闪的人眼花,她没看出有什么不同,遂问道,“这钗有什么讲究不成?”
“这钗是已故皇后娘娘跟随圣上南巡时,赏赐给李家的,是御赐之物。”李幼初盯着众人,红唇轻启。
一石激起千层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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