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世简的本意,是想依着规矩,在李幼初有孩子之前,不要生下庶出子女。
话本子的事,他几次三番派人去阻止说书人继续说那个话本子,可都无济于事,也不知是谁在背后推动。
一是这事连累侯府和他的名声摇摇欲坠,不堪任何风吹草动,若是再传出个他宠妾灭妻的名声,他这辈子就算毁了。
二来万一鸳鸯有了子嗣,让怜容知道了,必定会伤心断肠,他不舍得。
三也为了不让李家起疑心,他面上得做出与李幼初互敬互爱的举动,才好慢慢图谋李家大业。
四是鸳鸯是母亲的人,他亲自动手,必会伤了母子情分。
所以,这种得罪人的事,必须让李幼初来做。
谁道,李幼初明明一脸不乐意,还假装大方,不但不送避子汤,还要给鸳鸯体面。
江世简微微皱眉,盯着她疏离的眸子出神,既然李幼初这么大方,不如趁机把怜容的事解决了。
“夫人确实贤惠,夫人连鸳鸯都能接受,怜容与夫人相交多年,又怎会看着她在外受苦,夫人若不愿接她入府,便在外买处宅院先让她住着。”
“正好我看中了一处宅子,觉得十分合适,但府里最近没有闲置银子,还请夫人行个方便。”
江世简堂堂七尺男儿,开口问夫人要嫁妆银子,给外室买宅子,也不嫌羞愧。
李幼初忽地笑了,那笑像一朵绽开的花朵,既漂亮,又嘲讽,看得江世简心跳都停了一瞬。
李幼初看着他演戏,说什么她不愿接怜容入府,明明是老太太让他与齐怜容断了往来。如今倒是要借她的手买宅子,安置齐怜容,到时候若老太太问起来,便说是她要安置好姐妹,真是打的好算盘。
她将妆奁一一拉开,江世简不明白她的举动,遂看向她的妆奁。
原来装着满满的,闪瞎人眼的各种上好的金玉首饰,如今,竟——空了。
江世简眼睛瞪的溜圆,有些不解地望着李幼初,这才发现她的发间少见的素净,只插着一支素净的白玉簪子。
李幼初站起身与他对视,声音比刚才更冷漠,“侯爷,你刚回府我便同你说了,我砸了几乎全部的嫁妆银子从江南进货。”
“侯爷刚从铜河回来,必是知道的,因为水灾影响,水路受阻难行,漕运费也跟着水涨船高,漕运一向是朝廷管控,说收多少那就是多少,如今我的现银不够,只好卖了京中几处宅子,田庄,铺子,这侯爷是知道的,可这些还是不够,我那些能卖的首饰,也都卖了。”
“侯爷为了怜容,开口就要买宅子,而能让侯爷看中的宅子,至少得几千两起步,如今货银没有回到我手中,我这屋里,连五百两银子,也是凑不出来的。”
江世简眼神突然飘忽起来,他以前只觉得李幼初浑身充满铜臭味,如此看来,她虽有钱,却也不完全掌握在自己手中,也不知母亲到底看中她哪点。
“既如此,那你便尽快催促回货吧,这样要用银子,也没那么被动,总不能让侯府众人都跟着你勒紧裤腰带吧?”
“侯爷,夫人用的是自己的嫁妆银子,可没动你们侯府一文钱,侯府公中有银子,勒紧裤腰带与我们姑娘何干?”
丹青忍不下去了,第一次红着眼睛,双眼溜圆地瞪着江世简,顶了他一句。
刚倒水回来的水墨一听也气急了,才要进去,又收住了脚步,扭头出去,往江芸儿的院子里跑去了。
江世简也在气头上,见李幼初身边的丫头敢对他这样不敬,心里不爽,便一甩袖子道,“你李家的下人都这么没规矩吗,你若是不会教,便让吴嬷嬷来替你教教。”
“侯爷别是眼见着买宅子的愿望落空,拿我的丫头撒气吧?侯爷也忒心急了,咱们侯府这么大,空着的宅院多的是,侯爷若是想接了怜容来,也不是不行,现在府里艰难,大家要携手同行才是,总不能为了怜容一个人,苦了三妹和四弟吧?”
江世简被她噎了个倒仰,偏他还不想委屈了怜容,怜容若是来了府里,那就是妾,就要屈居李幼初之下,就要看她的眼色过日子,凭什么让怜容来受这个委屈?
再说,才出了话本子的事情,说他最后毒死商户女,娶了齐怜容,永结同心。
他是有这个打算,但那是在李家没用之后,现在谈这个,还为之尚早。
正要开口,突然听门外响起了江芸儿的声音,“嫂嫂说的对!大哥!你总不能为了给齐怜容这个贱女人买宅子,让我们一家子不吃不喝了吧?”
“你怎么来了?”
“我再不来,你该逼着嫂嫂给那贱人买宅子,嫂嫂早就说了,那是要给我留出来的嫁妆银子,她齐怜容想横插一脚,也要问过我答不答应!大哥,你告诉她,让她死了那条心吧。”
江世简一向知道他这个妹妹骄纵跋扈,可没想到,她竟什么都敢说。
“你一个在室女,开口闭口嫁妆银子,你的规矩呢?真是让母亲惯坏了!还不快回你院子里去!”
“什么规矩,那些破规矩有用吗?什么都不如银子来的实在,有本事,你让那个女人给我准备嫁妆啊,她有这个能力吗?她若有,别说给她买宅子,叫她娘也行!”
“你!你们二人何时如此好了,你前些日子不是还把你嫂子推到湖里!”
江芸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