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幼初看着如花吃面,嘴角的弧度愈发舒朗,“怪不得后山的野鸡兔子,见着如花就跑,她随身备着调料,麻辣鲜香的,便是烤个草鞋底子,味道也差不了啊,你们说是不是?”
众人都大笑起来。
如花听见别人笑她,也不恼,把筷子搁一边,抬手胡乱抹了抹嘴,拍了拍圆滚滚的肚皮,急道,“我能吃还不是姑娘惯出来的?记得我小时候,我哥哥嫂嫂日日让我在街头顶碗卖艺,给他们挣钱,还不给我吃饱,我从来没记得有一日吃饱过,还要日日挨打,若不是姑娘见我可怜将我买下,又好吃好喝照料我,说以后我想吃多少就有多少,让我放开肚皮吃...”
屋内笑声慢慢消失了,如花还在说,只是声音又小又低沉,“若不是姑娘,说不定,现下如花早就不在人世了...”
听她说完,李幼初眼前又浮现出多年前,她救下的那个又黑又瘦的小姑娘的身影。
赶忙安慰,“哎呀,好了,都过去了,快吃吧,一会啊,面该坨了...”
如花一听,随意抬起袖子,抹干眼泪,又拿起筷子“呲溜呼噜”起来。
只要有吃的,她仿佛永远不会有烦恼。
“我们都该跟着如花学学,该吃吃该喝喝,啥事不往肚里搁,连一碗面,都能吃出山珍海味的感觉,我们都学着如花,让姑娘少操些心才是。”
丹青走近看着如花吃,边说,边掏出契书和银票交给李幼初。
李幼初看着如花埋头呼噜,接过东西一看,高兴地没把嘴给笑歪了,她就是喜欢钱,见到钱就开心,一边一张一张数银票,一边说,“这事你办得漂亮,这个月给你涨份例!”
水墨她们纷纷吵嚷,攀比,嗔怪道:“姑娘偏心。”
李幼初摸着银票,笑成了一朵花儿,偏口中还打趣他们,“亏不了你们,你们姑娘就是银子多!”
丫头们也都笑逐颜开,个个干劲儿十足。
安抚人心,她自有一手,笑够了才又问,“柳曼如可还得用?”
丹青如实将她看到的情况,一一向李幼初汇报。
李幼初笑的灿烂,“果然没看错她!可以让李老板抓紧准备新品了,我们的新铺子也该面世了。”
丹青回道,“这事可不能让四爷知道吧?”
“我们还偏得让他知道,不把他逼疯,他如何疯魔?”
丹青又说了如何让江世嵩压不得价,最后多收了江世嵩五百两的事,把江世嵩很谨慎,翻来覆去,仔细看了好几遍契书的事,也一并告诉李幼初。
李幼初当然了解江世嵩,江世嵩是江家唯一一个心细如发,颇有头脑的人,上一世爹娘出事,便是拜他所赐。
她当然不会傻到在契书上动文章,她送的大礼,等江世嵩想明白,便一切都晚了。
江世嵩入了局,她便会慢慢将网收紧,直到江世嵩挣脱无门,仕途无望。
李幼初昨夜,已将局势分析明白了。
眼下,除了她必须快些动手,把江家了结,脱离虎口之外,还有锦书的婚事。
长安侯府出了这档子事,正是外忧内乱的时候,此时,若沈家上门退亲,他们还真不一定有强行逼迫沈家的借口。
前有外室怀孕,后有许秋宁的名声被毁,或许,锦书真能借着这两件事无痛退亲,也不会对沈家造成任何负面影响。
想到这,李幼初便让人搬过小书案,提笔写了一封信,吩咐水墨亲自送去沈府。
水墨拿着信问,“姑娘,沈大姑娘此时退亲会不会有人说沈府闲话,长安侯府好的时候,他们不退亲,出了事反倒退亲。”
李幼初敲她一记脑瓜崩,佯嗔道,“长安侯府什么时候好过?这样的亲事给你,你要不要?”
水墨连连摇头,腮帮子都甩出虚影儿了,她可没这样的好福气。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光想着全了长安侯府和沈家名声,阿书难为的是她自己,长安侯府那样的地狱,此时不退,更待何时?而且,此时阿书退亲,成功几率最大。还有,到时阿书与许见川退了亲,长安侯必定会将这怒气,加倍转移到陈流芳和齐怜容身上。”
水墨点头,如花却愣了,抬起头来看看李幼初,眼神里满是清澈的愚蠢,嘴角还挂着一根面条。
“沈家退亲,长安侯为何要对陈流芳和齐怜容发怒?”
李幼初朝水墨使个眼色,水墨终于有地方显摆自己的小聪明了,立巴挺起胸膛,脆生生道,“沈家是因为许秋宁的名声毁了才退亲的呀,许秋宁的名声是陈流芳和齐怜容毁的呀!”
如花有些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于是吸溜一下,把面条吸进嘴里咽下,然后道,“几日不见,姑娘好像更腹黑了,嘿嘿,不过我喜欢。”
屋内众人:......啊哈哈哈哈。
此时,吴嬷嬷来了闲月阁。
丹青听小丫头汇报完了之后,皱着眉头道,“福寿堂的吴婆子在门外,看着来者不善,姑娘要请她进来吗?”
李幼初琢磨着,她来,必定是那老虔婆身子好了,有空找她麻烦了。想来,若不是为着陈流芳的事,便是为着江世嵩的事。
她不愿应付,但此时她刚赚了银子,心中正高兴,便道,“请她进来吧。”
吴嬷嬷在门外,就听一屋子人,主子不像主子,丫鬟不像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