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芸儿一心想见到周长庚,哪怕问问他,是否喜欢自己,心里也能安定一点。
想着心事,一时没看到前面有人。
那人已经莽撞地撞了过来,江芸儿被他撞的一个趔趄,柔弱地歪倒在玉葫身上。
一双手悄悄拨开帷帽上的一条细缝,向外看去。
一看,原来是上次在赏春会上遇到的那个男子。
孙明远撞到了一团柔软,抬眼,透过她拨开的细缝儿往里看去,正巧看到江芸儿没受伤的右脸。
一双眼睛顿时亮了,这不就是他心心念念,求了母亲好久,才求来的人吗?
“江姑娘!上次赏春会上,你我也是这般撞在一起。咱们真是有缘!”孙明远收起漫不经心的态度,彬彬有礼地打招呼。
“这是沛国公府的小公爷!”刚才的那个随从傲慢地介绍了一句。
江芸儿赶忙放下帷帽,心里虽不耐烦,但眼前这位好歹是东道主,她不敢无礼,却也不想过多纠缠。
悄悄打量了两眼眼前这位小公爷,屈膝行礼。
“小公爷见谅!我兄长叫我有事,我去去就来。”
说着脚下不停,飞快地往大花厅而去。
眼见着美人离去,孙明远哪能就此作罢,忙追着而去。
“江姑娘等等我!”
随从不明白,这姑娘有什么好的,把小公爷想的脖子都长了。
“小公爷,这姑娘也没好么出挑啊,您怎么就非认定了她?”
比起怡红楼那些头牌,这姑娘算个什么,连个正脸儿都没看到,有什么好?
孙明远嗤笑:“你懂什么!大鱼大肉爷吃腻了,就想换换口味,这样的娇羞小辣椒,欲拒还迎才够味儿!哈哈!”
孙明远上了心,也不胡闹了,追随着前面的人影而去。
李幼初好不容易脱开身,悄悄往前院的方向摸过来。她没去大花厅,因为她知道齐子凛身份特殊,罪臣之子,明面上还被流放,他一定不会公开露面。
李幼初不敢打听书房所在,像只瞎眼苍蝇似的,在前院转了一圈,终于确定了书房所在。
拐过长廊,露出一个小竹林,林中有人影闪过,李幼初瞧的清楚,那人正是齐子凛。
她飞快地跟了上去,只见齐子凛走到书房旁边的一个小门前,打开门走了进去。
李幼初环顾四周,倒是没有什么人,她放轻脚步,悄悄靠近窗下。
“国公,事情办妥了。”齐子凛的声音。
“等粮食一到位,我便会派人将你父亲救出来。不过,我有个疑问,你用了什么办法,未花一文钱,搞来两万石粮食的?”
“雕虫小技。国公忘了,我父曾任江南的父母官,在江南盘踞多年,弄几万石粮食,不是什么难事。”
江南?两万石粮食?
窗下的李幼初脑子了嗡的一声,一个半月前,李家最大的粮仓失火,竟是齐子凛背后操纵!
就这么通过一场火,两万石粮食就凭空消失了?
好算计!
不过听沛国公的意思粮食还没到位,她还有机会再查到粮食去向。
那,那本账册呢,在谁手中?
怪不得二叔主动要求留在江南处理粮仓失火的事,只怕,他早就背叛了父亲,和齐子凛勾结在一起,掏空李家。
齐子凛办成了这件事,才有了和沛国公谈救他父亲的资本,他极尽讨好道,“如今圣上正为北齐来犯的事发愁,奈何国库空虚,谁能为圣上解决钱粮的问题,谁便是功臣,国公就擎好等着圣上封赏吧。”
“我不稀罕封赏!以我如今的权势,除了沈家和许家,谁还能与我抗衡?沈家太子一死,大势已去,不足为惧。倒是许家...不过,也不是没有变数,周长庚就是这个变数。几日前,周长庚抓了北齐大王子桑姆益,从他手中抢回了布防图,圣上对他大肆封赏,瞧这局势,这次若是出兵,主将怕就是周家父子了。”
“小的专门打听过,周家父子迂腐,并未站队哪位皇子,国公若是心急,何不将周家父子拉拢过来,听您号令。”
“哼!该急的不是我,是许家!许殷这老小子,一直在拉拢周家,这次他拉拢周家不成,估计就会使阴招拉踩周家,好让朝中无将可用,圣上才会重用他当主将。以许殷的行事作风,周家若是不听话,北齐一战便是他父子的坟冢了!”
李幼初在窗下听着,脑海里早已翻滚过无数个念头,可她想不明白沛国公站哪队?
难道他忠于圣上?
周长庚救过她的命,若是可能,她要想办法将这个消息告诉周长庚知道。
心下想着,她脚下微动,想要慢慢退出去。
心里一急,脚下不知踩了什么,发出嘎巴的响声。
里面的两个人意味深长地对视一眼,同时厉声问道,“谁?”
齐子凛动作很快,很麻利地推门出来。
却只看见窗下趴着一只胖猫,正弓着身子,警惕地盯着他。
他又朝竹林里望了望,只有竹叶在风的撩拨下,微微颤动。
心下一松,又转身回了书房。
李幼初被人捂着嘴,藏在竹林后的廊柱后面。
她刚都没看清发生了什么,人便到了这里。
她不也想象若是被沛国公和齐子凛发现,她的下场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