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有银钱这事,众所周知。
盯着李家,想要拿李家去朝廷邀功的人也大有人在。
若真是等着某个权贵寻个由头,给李家安个莫须有的罪名,查抄了李家,他们这些人一个也活不了!
这些话,李增荣不想说出来。
本就是乱世,没有靠山和后台,李家这些家财他们非但保不住,还会给他们带来杀身之祸。
他倒是奇怪,他娇养着的姑娘,怎会有这样的胸襟和气度?
没忍住,抬眼打量了女儿一眼,见她目光平和,处变不惊,心中更是欣慰。
等胸中的气沉了沉,才道:“其三,你们长姐说得没错,国家兴亡,匹夫有责,你们二人连这点觉悟没有,书都读到狗肚子里了?这种话若是传出去,被朝廷知道了,圣上岂非以为我们李家阳奉阴违?表面上捐粮捐银支持朝廷,背地里自家人却起了内讧,责难捐钱之人。若是被有心人参奏一本,李家绝对吃不了兜着走,李家倒了,你们两个还有命活?”
一番话下来,安氏后背也起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哆嗦着道:“大哥,都是进才进宝不懂事,差点惹下弥天大祸,还不快给你大伯认错?”
安氏扭头催促两个儿子。
李进才李进宝哀嚎着,向李增荣认错。
李增荣却道:“你们不该向我认错!该向你们长姐认错!”
李进才和李进宝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怨恨和不服,但眼下形势不允许,由不得他们二人逞强,那鞭子若是再打下来,他们二人至少得躺个两三日。
韩信尚且能忍胯下之辱,他们二人如何忍不了李幼初这一时的得意嚣张?
君子报仇,十晚不晚!
二人眼里的激怒之意褪去,跪着转身,对着李幼初齐齐道:“长姐,是弟弟们目光短浅,弟弟们错了!”
李幼初没指望他们二人真心认错,不过,她倒是感叹这二人变化之快,明明方才她还看到他们眼中的不服气。
果然,二房长期屈居大房之下,一家子都会做表面功夫,惯性伏低做小。
李幼初看都懒的看他们,目光冷冷,“以后少说话,多做事,免得给李家招惹是非。”
她现在没办法把他们赶出李家,但留着他们确实后患无穷,她想到上辈子发生的事,心中的恨意又陡然增长起来。
李增荣手里握着鞭子,并未叫他们起身:“你父亲不在,我便替你们父亲教教你们,今日我打你们三鞭,罚俸三个月,以儆效尤。”
二房几人的脸色都很难看。
李新荷终于忍不住了,她今日失算了,她以为让哥哥出面将此事告诉大伯,大伯定会处置李幼初的,没想到,事情变成了这样。
李新荷有些绝望,面色惨白,挂着一串串泪珠,乖巧又无辜地替她兄弟求情:“大伯,我二哥和四弟已经知道错了,这鞭子厉害,他们也已经挨了一鞭子,大伯再打,他们承受不住的啊!不如让他们回房闭门思过,好好反省今日的错误,以后不犯了。”
李增荣不听求情,手下没松动,板着脸,又每人打了两鞭子。
打完,看着倒在地上痛苦哀嚎的两人,叹了口气,“好好回房思过吧!别再生事!”
庆叔叫来几个家丁,把两人抬了下去。
安氏和李新荷也哭哭啼啼跟着去了。
李幼初再度跟着父亲来到书房里。
李增荣叫女儿坐下,带着些欣喜的眼光看着她,若是李幼初是个男儿身,李家何愁后继无人啊。
“捐银子捐粮这事你做的对!只是江南大粮仓才失了火,爹担心咱们的粮食不好凑,爹考虑着,要不拿银子顶上?你的嫁妆银子便不要动了,你的十万两,爹也一起出了。”
银子是王八蛋,花光了还能赚。
花了银子能保全家长久安稳,值了!
而且,以他的经验还看,朝廷对主动捐粮捐钱的商贾之家,都会有优待,若是有机缘,成为皇商也是可能的。
李增荣本就不看重钱财,反倒有些高兴:“朝廷对我们这些主动捐赠钱粮的,肯定会有所嘉奖,爹是个生意人,依爹看,你以自己的名义,和李家的名义,分别捐赠,真的明智之举!到时候朝廷奖赏李家倒是能猜得到,就是不知会如何嘉奖你。”
“爹,不用,您已经给了女儿不少银子,女儿手中有银子,区区十万两,女儿不会为难。其实,女儿本打算,把李家的二十万两也一起出了,您既这么说,女儿就不跟您争了,以后若再有这种情况,爹一定答应让女儿来。”
李增荣的性子,李幼初最清楚,他见不得自己受一点委屈,要不,也不能在她出嫁时,清点了李家一半的嫁妆给她带着。
李幼初根本不在乎是否嘉奖自己,她只想保护李家安稳而已。
她听到李增荣提到江南粮仓的事,有心想把二叔和齐子凛勾结一事,告诉他。
但想到他那么看重亲情的一个人,若是此时知道真相,一定不会相信二叔会背叛他。
二叔这个人太会伪装了,和二婶都是一路货色,在父亲眼里装的忠厚老实,可靠听话。
实则,背地里野心可大着呢。
她也是活了两辈子,才看清了二叔表里不一,凉薄的嘴脸。
他能忍辱负重在父亲面前伏低做小,无非就是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