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好几日,江家几个主子的餐桌上都摆满了肥美的河鲜。
只不过这河鲜的采买,并未经过大厨房的管事赵嬷嬷之手,而是由李幼初的人直接采买,送到大厨房,做好了之后,再端到几个主子桌上。
赵嬷嬷是江老太太的亲信之一,深受江老太太信任,也是府里做老了事的人了。
只是这几个月瞧下来,府里败落之后,只有侯夫人院里的人不受任何影响,月钱照发,小日子依然滋润。
她以前瞧不上的那几个粗使婆子,自打去了侯夫人的院子,便一路平步青云,待遇比她都好,侯夫人时常赏些吃食,布料,生活越过越有滋味儿,说不眼红是假的。
这河鲜采买的事儿,也是其中一个粗使婆子黑丫干的。
这份尊荣,都压过了她。她干了一辈子的采买,这里面的油水,她比谁都清楚。
眼见黑丫跟着夫人过的越来越好,而自己却沦落到只能买几颗菜叶子的下场,眼红黑丫的同时,心里有了些计较。
江老太太近来过足了河鲜的瘾,身子也比前几日更有力气,脸色也慢慢从菜绿色,慢慢红润起来。
想着,李幼初还算是懂事儿,自打接过中馈,府里下人们也没再闹事。
一旁的吴婆子,给江老太太端来一杯茶,说着她听小丫头们嚼舌头听来的事,“老太太,夫人这几日贤惠得很。眼见齐姨娘怀着孩子,营养不良,不但额外拨了四个小丫头去伺候姨娘,还流水一样往齐姨娘院中送补品,什么燕窝,人参,雪莲,应有尽有。侯爷也对夫人赞不绝口,看来您前几日敲打夫人的话,她听进去了。”
这话既是在说李幼初的事,也是在借这事赞美老太太有手腕。
江老太太面上很是得意,再怎样李幼初还不是一个十六岁的小丫头片子,自己想拿捏她,还不是小菜一碟?
江老太太很是欣慰,即便是她自己也是做不到李幼初对姨娘这样大度的,心里对之前怀疑李幼初的事,稍微有了点歉疚。
她一抬眼皮,“你瞧着那齐怜容怎么样,是个懂事的吗?”
吴婆子稍一迟疑,往前一凑,“老太太,奴婢瞧着那齐姨娘是个能屈能伸的,被夫人打压了,哭了一场之后,便接受了事实,一心笼络侯爷,听说,每日都炖了补品,亲自去伺候侯爷喝,侯爷有了可心的人照顾,脸色也慢慢红润起来了。除了伺候侯爷,还挺会笼络人心,听说给三姑娘和四爷,也送了几次东西。”
“哼,她倒是个有心机的,知道谁是这侯府里的天。齐怜容有什么,你多照应着些,这府里也该有人压一压李幼初,万不能让她像以前一样嚣张,要安分守己才好。”
吴婆子点了点头,明白江老太太这是要抬举齐怜容。
江老太太很是懂得制衡之术,她力挺江世简救出齐怜容,就是打算让她与李幼初分庭抗礼。
鸳鸯是个没用的,也是个没福的,笼络不了男人也罢了,自己还得了痨症,去了庄子,这辈子估计回不来了。
她坐山观虎斗,且看看齐怜容的斤两再做打算。
正在得意之时,江芸儿身边的玉葫,慌慌张张跑了进来。
“老太太,救命,救救姑娘吧...”
江老太太病才刚好,被玉葫惊慌失措,带着哭腔的大嗓门一喊,吓了一跳。
吴婆子忙吃道:“慌什么!小贱蹄子,老太太面前也敢放肆!什么事,你慢慢说。”
玉葫捋着胸口,咽了咽口水,这才喘着粗气,哽咽道:“是三姑娘,三姑娘晕过去了,浑身抽搐,奴婢瞧着,像是中毒了。老太太,救命啊!”
“中毒?”老太太瞪大眼睛,神情有些慌乱。
谁敢毒害江芸儿?
刚想让吴婆子去叫府医,忽然想起来刘宝才已经被江芸儿打死,她的眸子暗了一暗。
不过片刻后,她便冷静了下来,对着下人吩咐,“快去闲月阁,让夫人去请大夫。”
既然是李幼初管家,那她便有义务去请大夫。
最重要的是也不是谁管家的事,主要是请大夫要花银子。
而李幼初这边,水墨一直气地撅着嘴,骂个不停,“蜜桃这个小贱蹄子,只要侯爷一回府,就以齐姨娘身子不好,把侯爷请到海棠阁,侯爷一去,她们便把我们派去的小丫鬟都轰出去。日日如此,气死了。”
丹青就没她那么冲动,姑娘都不在乎,她也不知水墨在气个什么,反而点着她鼻子,嘲笑道:“你见姑娘什么时候在意侯爷去哪了,瞧把你气的,你要真有功夫啊,还不如帮着赵梅姐去照顾照顾陈师傅的老娘呢。”
二人正笑骂着,福寿堂的小丫鬟便急匆匆来了。
被如花放进来之后,便说了三姑娘中毒的事,“老太太说,让夫人快点去请大夫。”
李幼初正弯腰修剪牡丹花枝,听了后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便道:“知道了,马上就派人去请。”
小丫鬟走后,水墨眼睛亮起来,也顾不上骂了,问道:“姑娘,是不是三姑娘那边发作了?真要去请大夫吗?”
李幼初放下剪刀,闭上眼睛轻轻嗅了嗅牡丹的香味儿,才慢吞吞道:“带上银子,去百草堂告诉韩瑜,随便派个小大夫来就行,不必尽心,应付一下即可。”
水墨乐了,一拍大腿,“嘿,好嘞!奴婢这就吩咐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