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花听着丹青和水墨两人说话,再看着李幼初红透的眼睛,拳头早就握得死紧。
她虽来京城晚,但江家欺负姑娘的事,早已有所耳闻。
这半天她没吭声,是气的。
她恨不得一把火烧了江家这个虎狼窝,可想想,江家也不是白身,莫名其妙死了,官府追查,指不定还要连累姑娘,连累李家。
再说,死了简单,便宜了这一家子渣滓。让他们活着痛苦,活着煎熬,才是他们应有的下场。
“姑娘做的对!就该这么做!”她一向大大咧咧,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动静有点大,吸引了其他几人的目光。
“要说狠毒,什么人能有我亲哥哥,亲嫂子狠毒?我娘死后,我才五岁,这俩黑心肝的就带着我上街头卖艺,替他们赚钱,大热天头上顶火缸,一顶便是一两个时辰。大冬天,冷的要死,他们让我穿着单衣单裤,表演翻筋斗,为了翻的灵活,不给我吃饱,一翻就是一整天,最后饿得翻不动,他们便打我!”
“就这样过了好几年颠沛流离的日子,就在我哥又一次打我的时候,我放弃了挣扎,这样活着,还不如死了!要不是姑娘见我可怜,又黑又瘦,将我买下,给我治伤,我特么早死了!”
“姑娘与我有什么关系,她就是不忍心我被我哥虐待至死,她才买下我。我到现在还记得,姑娘对我说,你怎么不还手?别人打你一拳,你就打他两拳,这样他才不敢欺负你!”
“姑娘教过我很多话,但我脑子不好,就只记住这一句。也是自那之后,姑娘让我跟着李家的武师傅学武,我便再也没让人欺负过!”
“什么叫狠毒?什么叫善良?难道忍受恶人的欺负,打不还手,骂不还口,那就叫好人,叫善良吗?那叫软弱!”
“如果要是做个好人的代价,是要被人欺负死,那我宁愿姑娘狠毒些,做个坏人!若是姑娘没嫁来江家,那她还是以往那个纯洁善良的姑娘,这是江家欺人太甚!”
如花说完这些,气的胸膛上下起伏。她平日话很少,除了喜欢吃东西,就是爱练功。
今日气得狠了,说了这许多话,倒是把屋里其他几人给惊呆了。
水墨抹干净眼泪,不相信般问李幼初,“姑娘,你刚把她领回来的时候,我记得她头发都没有几根儿,是不是顶火缸烫的?”
李幼初一想,那画面太美,她一时没忍住,轻轻笑了一声,“所以,她现在最喜欢用桂花油养头发。那一头秀发,可是她的命根子,谁要是敢碰她头发,她一准儿跟人拼命!”
如花一听别人都笑话她的头发,又想起了后院那人,她养头发,还是跟着后院的公子养成的习惯。
“我这头发从小就少,去后院照顾公子那两年,公子见我头发少,这才赏了我许多桂花油。唉,公子也是个乐天派,自己伤的那样重,受了那么多苦,也从不苛待过谁,也不知公子怎么样了。到底是哪个王八蛋,把公子伤成那样?”
听着如花的话,李幼初也想起后院那人,她便伤感起来,那样好看的人,右眉骨处生生扎入一柄短箭,右腿也多处骨折,每次一接骨,便痛不欲生,汗水浸透厚厚的被褥。
到底什么是善?遇到事情,干干净净的袖手旁观是善?还是,弄脏双手,拉一把被苦难折磨的死去活来的人是善?
反正,她对江家的人恨之入骨,宁愿背上狠毒和卑劣之名,也要送他们下地狱。
面对其他人,她也肯定不是前者。
她想明白了,无论她是善是恶,是好是坏,她都要对身边的人好。
“今日既然说到这里,那我就再多说几句,一味的心善和退让,只会让别人觉得我们软弱。无论何时,若有人欺负你们几个,不要惯着他们。他若是伸手,便砍他手,若是伸腿,便断他腿,他知道疼了,就不敢欺负你们了。”
李幼初是对他们说,也是对自己说,上一世,她对江家掏心掏肺,江家还不是变本加厉,用肮脏的手段害死了她?
还不如过得痛快一点!让他们死!
丹青几个神色严肃,都重重点头。
李幼初看着这几个身边的丫头,突然一阵心酸,上一世,她没护好他们,他们都是为了她,惨死在江家人的手中。
这一世,她要为她们盘算了。
她深吸一口气道:“我嫁来江家受了很多苦,知道婚姻对一个女人的重要。就盼着你们能找个好人家,顺遂地过后半生,我也都给你们准备好了嫁妆,若是有可心的人,就告诉我。”
“有我替人们撑着,又有银子傍身,想必会过得不错。你们的身契,也早已在官府过了明路,早就脱了奴籍,都是好人家的女子,夫家也不会轻看你们。”
听她说完,几个丫鬟便泣不成声。
“姑娘这是说的什么话,是不是我们哪里做的不好,惹得姑娘厌弃,要赶我们走?”水墨抹着眼泪,抱着李幼初的大腿,可怜巴巴的质问。
如花和丹青,也纷纷说着不嫁人的话,要陪着李幼初。
李幼初想了想,不管她是好是恶,身边总有他们几个陪伴。
她们不弃她,她也会拉着她们一起走。
至于婆家,她会好好替她们留意。
这次说开后,几个人的感情似乎更亲密,更团结了。
入了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