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到这里,安氏的眸子里俱是紧张和不安,她的手紧紧的抓着衣襟,额上也起了细密的小米粒。
李幼初将手里的另外两张纸,递给了李增荣,直视着他道:“这是冯妈妈和张管事的证词。”
李增荣接过看了,脸色黑如锅底。
李增光也狐疑着接过,一看之下,表情骤变,看向安氏的目光,由惊怒,变成了鄙夷。
啪地甩了她一巴掌。
大声质问她,“这两个人可是你的亲信,你还有什么可说?”
安氏被打翻在地,眼含热泪,委屈地看着李增光,“老爷怎么信了这个死丫头,却不信我?”
李新荷却哭着扑上来,制止道:“爹!息怒!娘她已经受了一夜罪,再经不得打了呀!”
李增光捏着那两张薄纸,无力地滑坐在椅子里。
李幼初没耐心看他们一家子演戏,接着道:“这事过后,大约半个月前,那老渔民付寻叫人带话给张管事,说是他日夜出深海捕捞,终于捕了两条带剧毒的胡鱼。这鱼的鱼刺剧毒,但是不煮化却不伤人。但是剖腹取鱼刺却太过危险,这鱼浑身都是麻点,麻点也有毒,人一但不小心沾上,也容易丢了性命。”
“这个时候张管事来了一趟府里,找了冯妈妈,不多时,冯妈妈便从公账上,支取了两千两银子,给了张管事。张管事再次找到付寻,与他达成约定,两千两全当买他性命,让他将鱼刺取出来。付寻收了银两,将自己后事,交代给小儿子,就一个人关在屋里取鱼刺,过程中还是沾染上了胡鱼麻点上的毒,所以,付寻的右臂至今青紫,麻木无知觉。经大夫诊断,是中毒所致。”
李幼初又拿了三张按了红印的薄纸,递给李增荣,“这是付寻和他小儿子,还有咱们家李账房和大夫的证词。”
李增荣扫了一眼,便啪地一声拍在桌上,李增光去拿的时候,手指已经开始颤抖,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
“张管事送银子回来,又过了七八日,冯妈妈便将这来之不易的胡鱼刺,交给了丁香。嘱咐丁香保管好,什么时候用,再听令。”
李幼初让丹青把那个小木盒,递给李增荣,“这便是胡鱼刺,与我娘用的海参碗里的剧毒是一样的。据丁香交代,等竹青一离开,她便将这提前煮化的胡鱼刺,下在了海参里。海参好了之后,又装作无事,交给了橘红。以上,就是我掌握的一条完整的证据链。”
最后,李幼初将手里剩下的几张纸,亲自交给了李增荣,“这是丁香、竹青的证词。另外,证词所述所有人,我均已将人收押。”
瘫在地上的安氏,面色铁青,不敢去看李增荣的脸色,只悄悄用衣袖抹着泪水,从缝隙里偷瞧李增光的神色。
事情到了这里,已经非常清楚明了,明显就是安氏指使人,害了顾氏。
李幼初静静地观察着厅中每个人的神色。
此时,陷入了短暂的安静。
李幼初冷笑一声,低声对丹青吩咐了几句。
丹青出去之后,不过片刻,就有两个婆子,一边一个拖着个被打成猪脸的婆子走了进来,随意往地上一扔。
安氏心跳剧烈,回头去看,只见那婆子缓缓抬头,竟然是冯妈妈妈。
冯妈妈抽动着一张猪脸,嘴角边哩哩啦啦流着鲜血,看清了厅里的人,就鬼哭狼嚎的震天响:“二太太,二老爷,饶命啊!老奴实在熬不过去了,我没办法啊,我要是不说,我的两条腿也得叫卸了,不得不交代啊!”
她满脸的鼻涕、血水,左眼睛还肿成了核桃,一看就是被打的。
李幼初挥手,让人把她拖走,面露冰霜:“二婶见了你的亲信,想想我昨夜同你说的话,该怎么选,可别选差了。”
李新荷见了,倒抽凉气,这婆子哪还有半点管事婆子的威严阔气,不由得对李幼初生出了一些惧意。
安氏也被吓的心里发慌,她当然不敢忘记李幼初的话,可她不敢认下这一桩罪,若是能洗脱了,那昨夜李幼初说的一切,便成为了泡影。
她往李增光脚下爬去,“老爷,夫君,不是我,真不是我啊!许是大姑娘动了私行,屈打成招,不能信啊!再不然...就是这老妇,是她自己与大嫂结怨已久,是她,都是她害的大嫂!”
李增光闭了闭眼睛,任她摇晃,咬着牙不作声。
安氏又爬到李增荣身边:“大哥,你别信她!我不放心旁人照顾大嫂,亲自照顾了她好多年,视她为长辈,又怎能狠心害她,大哥,求你别信!”
李增荣呼吸急促,听着安氏急怒之下胡言乱语,胸中那股郁结之气,逐渐上升,他扭头问李增光,“二弟,怎么看?”
这事他心里明白,自己妻子被亲弟妹毒害,证据确凿。
他作为一家之主,一面是自己妻子和孩子,妻子到现在还昏迷不醒,他既着急又心痛,恨不能替她受了这些罪。
一面是母亲临终前亲手托付给他的唯一的幼弟,那时候二弟才五岁,是他一手照料他长大,又亲自教他做生意,亲自为他娶妻,看着他生子。
若说安氏有错,他是不是也有把关不严的错?
都是一家人,他对二房犹如亲子,他想不明白弟妹为何这样做,如果是说为了钱,他早就跟府里的账房说了,无论二房哪个用银子,不需要向他报备,直接提走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