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新荷的两个贴身丫鬟岁麦和岁谷,听到命令,一前一后,急急进了偏院。
门口有个侍奉安氏的小丫鬟,正在打着瞌睡,迷糊间,见有人来了,刚要开口喊人,却见岁谷扬手朝她洒了一把什么,还没喊出声来,便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李新荷让其他几个丫鬟等在门外,紧跟在岁麦和岁谷身后,推开那扇破败的,隔绝她们母女见面的小门。
屋内,一股潮气混合着脓血味扑面而来。
再往里走,只见安氏一个人孤零零地,佝偻着趴在那张狭窄的小榻上,裸露出后背上纵横交错、深浅不一的鞭痕。
有的已经溃烂化脓,有的上面糊满了白色的药末,一看就是丫头伺候的不尽心。
安氏脸朝外,表情痛苦,眼角还挂着未干的泪痕,手指死死地抓着床板,一看就受尽了折磨。
李新茶的眼泪刷地就涌了上来,指甲深深抠进掌心里,自她出生以来,从没见过安氏受过这么大的屈辱和苦痛。
都是李幼初这个贱人,安氏本不应该受这些苦的!李幼初施加在安氏身上的一切,她都要百倍千倍讨回来!
李新荷抹了把眼泪,命两个丫鬟给安氏灌了提前准备好的参汤,安氏迷迷糊糊醒过来。
还没看清人便开始哑着嗓子叫骂:“你这贱婢,这般折磨我,等我翻过身来,看我不把你卖到窑子里去!”
李新荷赶紧低低叫了声:“娘!”
安氏擎起头,借着窗外洒进来的月光,才看清了李新荷,这才反应过来,又哭又笑道:“荷儿,你怎么才来?你哥哥和弟弟呢,他们怎么不来看娘?娘这次可被他们折磨得狠了,你爹只怕也恼了我!你再不来可就见不到娘了!娘每日都生不如死,还不如死了的痛快!呜呜呜!”
李新荷听着安氏的控诉,没把自己几番哭求,却始终见不到她的事说出来。
她轻轻在安氏嘴里,塞了一小块参片,哽咽道:“娘,您含块参片,提口气,今夜我把与您身形相仿的岁谷,留在这里,把您换出去。”
安氏一听便明白了李新荷的意思,被关在这里像个牢笼,吃不好睡不好,日日承受痛苦,真不如死了痛快。
现在,她听说有望从牢笼出去,身上顿时也有了力气,忍着剧痛,由着女儿几个人扶她起来,替她穿衣穿鞋。
一边哑着嗓子低低地骂:“李幼初和李言蹊这两个小畜生,一定没想到我还能出去吧?哈哈哈,他们想把我送到江南祠堂,任由那些怨妇磋磨,做梦!还是我女儿有本事!若论女儿,顾氏那老贱人的女儿,怎么比得上我的荷儿。”
“等我出去,养好伤,有的是手段再弄死顾氏!等我弄死顾氏,看李幼初那小贱人不伤心死!哈哈哈!”
李新荷知道安氏被折磨得狠了,也由着她咒骂,没有阻止。
李新荷亲自为她披上薄斗篷,又替她戴上帽子,兜头将她的脸遮住,叫两个力气大的婆子,一左一右架住她的手臂,几乎是抬着她,慢慢向门外走去。
而为了能顺利出去,安氏忍着背上的刺疼,将斗篷帽檐一角塞入口中,拼命死死地咬住,不发出一丝声音。
“快!趁着门口的侍卫没醒,赶紧把我娘扶到西侧门,那里备好了马车,都快着些!”
不知为何,她心里直突突,有些莫名地不安。
走到院子里时,又看到那个昏迷过去的小丫头,眸子里的冷意渗人,命几个丫鬟道:“找个乞丐多的破庙,扔进去!死活由着她吧!”
岁谷站在院中,轻轻开口送她:“岁谷恭送姑娘!”
李新荷收了眸中冷意,有些感激地看着她:“我们出去后你关好门,侍卫一会子醒来,只会问那小丫头里头发生何事,不会想到我们将人换走。你与那小丫头声音相似,你只需应付过去,就万事大吉。我娘是女眷,又是主子,他们不会进来查看的。你且忍耐几日,等牢里传来好消息,我必将你接出去!以后你哥哥便会调去我爹的院子。”
岁谷再抬眸时,眸中的惧意褪去,转换成了憧憬,“奴婢必当为姑娘效犬马之劳!”
李新荷安排好一切之后,出了偏院,带着一众丫鬟婆子,借着夜色的掩护,一路往西侧门赶去。
而顺天府大牢这边,李进才按着李新荷的吩咐,将一个食盒交给了来接应他的捕快。
“狱卒大哥,这食盒还麻烦您带给乡主,她在里面没吃少喝的,定受了不少苦,辛苦您多多照料。”
同时,又递出一个满当当的荷包,那狱卒在手里掂了掂,得意道:“还算懂事,爷就替你走一趟。”
“哎,辛苦狱卒大哥!”李进才狗腿道,只要能弄死李幼初,他不介意对这个臭牢子装孙子。
那捕快提着食盒,顺着长长的甬道,借着牢内昏暗的烛光,半是摸索着,走到关押李幼初的牢房门口。
见李幼初闭着眼睛靠在墙上,看样子是睡着了,便打开牢门,将食盒塞了进去,又关上牢门,没说什么,便走了。
那食盒刚放下,里面便传出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接着,那食盒的盖子竟自己开了,十几只黑黢黢的大胖耗子,拖着长长的尾巴,争先恐后爬了出来,叽叽叫着啃着牢里的草屑,一双双圆溜溜的眼睛,则滴溜溜警惕地观察着周围。
李幼初迷糊中感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