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幼初被捕快押着,还不忘回头,她的表情依旧淡定,没有丝毫慌乱:“水墨,好好地回李家去,会有办法的。”
直到被关进牢里,李幼初紧绷着的精神,才放松下来,轻轻塌下肩膀,走到牢房最里面,双手抱膝,靠坐在脏兮兮潮湿的墙上。
进来之后,她才觉得这一小方天地,如此逼仄,气味如此难闻。
李幼初两世为人,这是第一次进牢房,自她重生后,很多事情的走向都发生了改变。
上一辈子,她在江家逆来顺受,乖乖拿嫁妆养着江家,江家众人也没有这么气急败坏,与她撕破脸。
如今她不受江世简和老太太控制,又凭着自己的努力成了乡主,品级比江世简还高。
他们眼见着没法控制她,又见她捅伤了江世简,竟一怒之下,告她“谋杀亲夫”。
这个罪名,一旦确立,她就只有一条路,那就是死。
至于是凌迟,斩首,还是绞刑,那就不得而知了。
她现下没有和离,又被江家抓着错处,死后,李家也没办法讨要到她的嫁妆。
就算她把嫁妆全部转移走了,也得按着嫁妆单子补齐。
江家为了名正言顺夺她嫁妆,真是打的好主意!
这样的例子,在大乾屡见不鲜。
她记得端阳节上死去的归德夫人的姐姐,便是因为谋杀亲夫,最终被判处绞刑,生生被绳索勒死。
而且,归德夫人的姐姐,还是因为丈夫宠一个青楼头牌,用重金给那妓子赎身,纳作妾,还把管家权交给那青楼妓子,羞辱嫡妻。
夺了管家权还不够,那妓子还挑拨着归德夫人的姐夫,苛待嫡妻的两个孩子,那嫡子才六岁,让那妓子撺掇着给他爹请安,淋了大雨后,患了风寒,竟求不到一副伤寒药,最终生生病死了。
那归德夫人的姐姐,这才悲愤交加之下,捅伤了丈夫。
只是捅伤,没有捅死。
后来,被那妓子和丈夫以“弑夫罪”告到顺天府,处以了绞刑。
而她死后,她的嫁妆也都被那妓子笼络住,成了妓子的私有财产。
听说,那归德夫人因姐姐的事,也受了颇大的连累,不被夫家尊重,所以她的死,才如此悄无声息。
李幼初哀叹一声,女人的命真苦。
她前世,不也是被江家合谋毒害,嫁妆也被江家这些蛀虫所侵吞了吗?
凭什么作为丈夫,可以无限度欺压女人,而作为女人,却连自卫都是错的。
大热天,她的背后,竟浸出了冷汗。
原来,她很怕。
有热辣滚烫的眼泪从眼角流出。
而此时的江家侧门,有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停在那里。
之后,一个大着肚子的女子,从侧门出来,飞快地上了马车。
李新荷直接从马车小几的抽屉里,抽出一摞银票递给齐怜容。
“没想到齐姨娘效率还挺高的,这么快就把我的好长姐给弄到牢里去了。”
齐怜容接过银票,数了数,有些满意,“二姑娘还是别叫我齐姨娘的好,等我弄死李幼初,生下侯爷的长子,再等我哥哥为我爹平反,以我的身份,做永宁侯夫人,也是他江世简高攀了。”
李新荷想到接下来的事,便轻轻一笑,改口道:“是,未来的永宁侯夫人,既然李幼初是你我共同的敌人,不如我们再合作一把,叫她永无翻身之地。事成之后,我给你这个数。”
李新荷伸出右手,比了个五。
齐怜容眸子瞪得溜圆,倒抽一口气道:“五千两?”
见李新荷点头,又想到什么,忙着摆手道:“对我哥不利的事,我可不做。”
李新荷摇头,“怎会对你哥不利?要不利当然也是对我们共同的敌人不利。只需要你哥动动手指,买通牢头儿,其余事我来搞定。”
她轻轻附耳在齐怜容耳边,低低对她说了些什么。
齐怜容先是惊讶,后来又拍手叫好,“妙啊!这次叫那贱人再难翻身!”
李家也乱成了一团,顾氏还没醒,李幼初又被抓到顺天府,李增荣和李言蹊到处奔走,拿银子为她疏通关系。
而丹青动用埋在江家的暗线,终于摸清了江家的底,江世简是今日才昏迷的,手掌和腋下的伤,都不足以让他昏迷。
至于是怎么昏迷的,那暗线还没有查到。
丹青将这一切,都如实告诉了父子俩。
李增荣终于明白,李幼初是怎么大半夜从江家,回到李家的。
又为什么身边带了那么多人,原来,江家竟欺负女儿至此。
这他怎么能忍?
他带上言蹊,父子俩已经买通了顺天府大牢的人,答应让他们夜里进去看李幼初。
入夜,李家后宅,西北角偏院。
李新荷带着两个婢女,雄赳赳气昂昂地来了。
前门的两个守卫,像杀神一样,凶巴巴,恶狠狠地抽刀挡在她面前:“站住!大姑娘吩咐了,此院任何人不得进出。二姑娘别白费功夫了!”
“你!”李新荷一噎,刚要像往常一样奚落两个守卫,想到她的目的,便道:“不知两位大哥知不知道,你们大姑娘被抓到顺天府大牢了,听说江家告她“弑夫”,只怕是这辈子也回不来了呢。以后李家谁说了算还不一定呢,不如请两位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