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偏院到西侧门,是出李家最近的路,但李新荷这一路却走的小心,走的艰难。
就怕遇到侍卫或者守夜的婆子盘问。
惴惴不安地走到西门,见西门没有人守夜,李新荷这才稍稍放下心来,悄声嘱咐,“娘,西门我都打点好了,您再忍忍,先出去再说。”
安氏苍白着脸,疼的一脑门汗,但还是乖顺地点了头。
就在丫鬟去开门时,北面的小径上,突然有火把亮了起来。
一个极具威严的声音,鬼魅般地传了过来:“这大半夜的,二姑娘要去哪啊?”
这一声,吓的李新荷心脏都要跳出来了,警惕地问了句:“谁?”
说话那人带着一行人,急匆匆地从小径上赶了过来,先命人把门边的灯笼点亮,派人严严实实把住门,这才转身。
李新荷打量着此人,发髻绾得高高的,大半夜的梳得一丝不苟,发间插了两枚如意云纹金簪。双手交叠在腰腹正前方,行走间,每一步迈出的距离跟量过似的,一模一样,一看就是极重规矩之人。
一张有些上了年纪的脸上,严肃端方,嘴角向下耷拉,一看就不爱笑,两眼角添了皱纹,眉心因为经常皱起,而有一道浅浅的川字纹。
这仪态一看就不像府中的下人,李新荷之前没见过她,奇怪李家什么时候来了这么号人物。
她的目光平静地从众人身上扫过时,既冷且厉,没有什么温度。
最后定在李新荷的脸上,再度开口:“此时已是丑时初,正是人睡得正香的时候,二姑娘脚步匆匆这是往哪去啊?”
李新荷见了此人,莫名地心虚害怕,再开口时,声音已带了三分颤音:“你...你你是谁?本姑娘去哪,无需...无需你个下人过问。”
水墨一听便冷哼了一声,“二姑娘慎言!林嬷嬷可不是下人,这是华宜长公主身边,一等一尊贵的掌事嬷嬷。嬷嬷问话,二姑娘还需谨言慎行,别为李家招来祸端才好。”
李新荷听到此人名头这么大,心中懊恼她坏了自己好事,又怪水墨这死丫头跟她作对,但此时她没工夫教训水墨。
既然知道林嬷嬷是华宜长公主身边的人,不是她能轻易得罪的,她只好赔着笑脸道:“新荷眼拙,不认得林嬷嬷,方才多有得罪,还请嬷嬷勿怪。只是,新荷的贴身婢女突发急症,全身麻痒疼痛,咳嗽高烧,若是不即刻就医,恐其传染他人。故,连夜送到外面去,否则连累病中的大伯母,可就不好了。林嬷嬷您说是不是?”
“贴身婢女?”林嬷嬷那小川字纹,比方才又深了不少,眉目间带了些嘲笑,“二姑娘倒是仁慈,婢女病了,还要亲自送出门去就医,真是难得!”
李新荷讪讪一笑,“嬷嬷谬赞!那嬷嬷不如早些回去歇息,让新荷将人送出去,别让这婢女传染了您。”
身后的安氏配合地咳嗽起来,一听便虚弱不堪。两个架着她的婆子不敢松手,一松手恐怕安氏便会摔到地上去。
林嬷嬷冷笑一声,“既是传染,又是急症,这大半夜的,找大夫不方便,不如让府里的老太医先给看看,究竟是什么病。”
李新荷大急,若是这样,那安氏怎么能出得去?
若是这次出不去,以后怕再也没有这样好的机会了。
她梗着脖子上前一步,“林嬷嬷是公主身边的红人,这点小事,就不劳林嬷嬷操心了,我自会送婢女去看大夫。”
说着就要带人往外闯。
哪想到,林嬷嬷一挥手,底下的两个婆子,便拦住了她,同时,架着一个人,将她摔在地下。
那人抬头,李新荷顿时白了面色。
“姑娘!救救奴婢!您才出门,那偏院就被人围了。”
林嬷嬷再一挥手,原本被迷晕装在麻袋里的小丫头,挣扎着爬出来,怯怯地看着这一切。
林嬷嬷面上不见一丝笑容:“二姑娘怕是天黑走错了路,擅闯偏院,错将家中罪妇认做了丫鬟,不如让她们各就各位,也省得老身动手了!”
李新荷面上涨红,窘迫不已,但此时,西门就在眼前,马车就在门口,她怎能轻易放弃?
“林嬷嬷,我敬你是华宜长公主身边的人,只是,这毕竟是李家的家事,还请嬷嬷不要过问的好。”
林嬷嬷那不苟言笑的脸上,竟微微勾起一丝冷笑:“若老身非管不行呢?”
李新荷顿时一噎,本来按照计划,今夜府里一个能管此事的主子都不在。
自己已经和齐怜容设计好,调走李增荣父子,让他们丑时去牢中见李幼初,而自己爹也只会在安氏院中装醉,根本不会管此事。
自己是府里唯一的主子,下人们谁敢拦她?
眼看着就将安氏送出去了,谁料到半路杀出林嬷嬷这个程咬金!
她只恨自己没有三头六臂,不能带着安氏闯出去。
“二姑娘不如还是想想,怎么向老爷交代,又怎么向乡主和长公主交代吧!动手!”
底下黑丫等婆子迅速上前,将安氏从那两个婆子手里拉扯过来,疼的安氏一顿鬼哭狼嚎。
眼见着出牢笼的希望破灭,安氏又哑着嗓子叫骂起来。
“天杀的李幼初!你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我若是过不好,我就是到了佛祖面前,我也要诅咒你和顾氏那个老贱人...啊!!!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