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还没入内,便听到里面有犯人的尖叫,和狱卒们粗暴地维持秩序的叱喝声。
二人赶紧多多使了银子给牢头,牢头见二人也提着分量不轻的食盒,拿着轻衣软被,摇头嘲讽道:“这乡主果真好福气,虽人被关着,外面却一拨接一拨的人来给她送东西。”
李增荣听后眉头皱了皱,勉强笑笑,没有说话,心中却觉得哪里不太对。
父子二人进来,里面已逐渐平静,二人跟着狱卒走到关押李幼初的地方。
隔着铁栅栏,李言蹊看见李幼初被几只胖大的,足有男人脚掌那般长的耗子给逼在墙角,吓得面色惨白,不敢动弹。
在狱卒打开门后,李言蹊便一个箭步冲了进去,抽出腰间的配剑,将老鼠逼退。
挡住李幼初的视线之后,才泄愤般地将那几只胖耗子,一一拦腰砍断。
待再没了耗子的步步紧逼,李幼初这才喘息着,软着身子,顺着墙面滑坐在地上。
她与这些耗子缠斗了快半个时辰,可这些耗子仿佛永动机一样,有使不完的劲儿,好像不咬到她,就会一直攻击。
她一天没吃没喝,早已累得精疲力尽,只觉气闷,上不来气。
李增荣忙上前扶住她,心疼地替她擦去额头的汗,“圆圆,你没事吧?这牢里怎么会有耗子?”
李言蹊将剑收回腰间,红着眼,交着牙道:“只怕是有人想害阿姐!这些耗子都是被驯化的,极具攻击性,它们的腹中都是猪肉、牛肉,一看就是人为养的。”
李增荣叱咤江湖大半辈子,听过太多阴损事,此时看着虚弱的女儿,突然觉得心酸,竟流下两行浑浊的眼泪,悲愤交加道:“圆圆,是不是江家?他们告你谋杀亲夫不成,又使这些阴招来害你,如此治你于此地,爹去找他们理论!侯门就能欺负人吗?我李增荣倒要看看,他们的心肝有多黑!”
李幼初额上冷汗涔涔,哆嗦着手拉住李增荣,说话的声音干哑又虚弱:“爹,别去,不一定是江家。”
她摇了摇头,以她对江家的了解,江家此时说不得正因为把她送入大牢而沾沾自喜。
江家现下只会想着将证据捂住,定死她弑夫的罪名,那她就只有死路一条。
而她那些丰厚的嫁妆马上就姓江了,大概不屑于再做放耗子这样的多此一举之事。
是谁将耗子送进来害她,其实不难猜。
就看看,谁最恨她,她在牢里伤了或死了,谁得利最大,便能猜到。
若说江家有人要害她,那决计是齐怜容,此生,齐怜容没在她手里讨到一点便宜,恨她入骨。
而李家...
“爹,女儿前脚才刚刚定了安氏谋杀亲嫂的罪,后脚就被人告个谋杀亲夫的罪,此事只怕是我那好二叔和几个弟妹恨毒了我,才联合江家,下这样的狠手!这些耗子,要是我猜得不错,便是新荷为了替二婶报仇,想要了我的命。只怕此刻,新荷趁着你们来牢里探望我,便已开始动作,救二婶出那牢笼。”
“可她一个后宅女子,又刚到京中,哪儿有门路,能叫人将驯化的耗子,送来顺天府大牢?”
“她没有,有人可有。新荷不知怎的结识了齐怜荣兄妹,齐子凛现在正路着沛国公做事,有些门路。她想做,自会使了钱叫人替她做事。”
李增荣脸上露出浓浓的悲伤:“你二叔和你弟妹,可都是我们的亲人啊,他们怎么会...这么蠢!竟然联合外人,害自家人。他们也不想想,若是不将安氏送回江南,等你娘好了,安氏如何再有脸面,面对你娘?我们若不顾着亲情,早就将安氏送到大狱了,还冒着以后落人把柄的风险,将安氏送去江南?新荷使这些奸计,真叫我寒心!”
这次不待李幼初说话,李言蹊便接过话头,“爹,我们当他们是亲人,可他们未必当我们是亲人,二婶毒杀母亲可是事实,阿姐才将她关起来,二姐便使这样的毒招,治我阿姐于死地,这样的人还配当我们的亲人?”
李增荣看着女儿惨白的脸,从食盒里拿出茶壶,倒了杯热茶,亲自喂给她喝,脸上带了前所未有的决绝,“看来,这次回去,我便要清理门户了!”
李幼初听后,凄然一笑,正要说什么,却突然抽搐一下,随即身子就软了下去。
李言蹊大惊,上下一检查,这才发现李幼初左脚上的鞋子破了个洞,有血流出来,洇湿了粉色的缎面。
“爹,阿姐被那些耗子咬了。那些耗子那般疯狂,只怕被人喂了药,阿姐怕是有危险。”
李增荣一向镇定的脸上,也有些慌了神,他思索着:“我们进来探望已是不易,若是想将你姐送去医馆,怕是更难。”
李言蹊看着李幼初惨白的脸色,只觉心脏被重锤砸了一般疼,他几度哽咽:“爹,你在这看着阿姐,我去请大夫,我们先救阿姐要紧。”
李言蹊飞奔着去请大夫,又吩咐等在门外的小五回李家,“你去告诉林嬷嬷,说阿姐被耗子咬了,晕过去了,请她老人家想办法。”
李言蹊知道林嬷嬷是长公主派来的人,极得阿姐信重,她经历的事多,想必一定有办法救阿姐。
李家。
林嬷嬷接到消息时,已是丑时末,她连夜把丹青水墨几个大丫头都召集过来,那张始终严肃的脸上,依然镇定,但却藏不住着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