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从未因为我丢东西而怪我,总是省吃俭用,拼命挑担卖货,再重新给我买新的。你知道他们打我之后,每次都将我护在怀里,轻声安慰,说都是哥哥没护好你。”
“大哥,你知道吗,你将我抱在怀里的时候,我觉得身上的伤都不疼了,从那时我便知道,只有你才能给我安全感和归属感,这也是我自小像贴狗皮膏药一样,黏着你,听你话的原因。而你不知道的是,他们打我时,我面上害怕,心里却会悄悄高兴,因为只有这样,晚上哥哥才会心疼我,安慰我。”
“从那之后,你每日去接我放学,护着我,不让别人欺负我。可你不知道,每当快放学时,我便找那个脾气爆的小胖,主动挑起事端,故意被揍。再后来,我学会了还手,在我不愿意的情况下,谁也近不了我的身。”
“你知道是什么时候起,我变成这个样子的吗?”
“自从,你有了大嫂和她!”他的表情突然变得狰狞起来,指着坐在左上首的李幼初。
“有了她之后,你便不再对着我笑,花在我身上的工夫越来越少,即使问我课业,也只是例行公事。我又成了那个无人爱的小孩。从那时起,我表面听你的话,心里却是恨透了你不再疼我,每日都在想着,怎么给你找麻烦,让你关注到我,哪怕是骂我,我心里也是开心的。”
“那是你亲侄女啊,我亲女儿啊!你不是也疼她疼的紧吗?”李增荣似乎是被李增光的话震惊到了,茫然无措。
“可是她抢走了你,也抢走了你给我的爱!我恨她,也恨我大嫂!要是没有他们俩,你还是那个爱我的好哥哥。”
“没错,安氏下毒的事我知道,我从始至终都知道。我心里想着,若是害死了顾氏,到时候李幼初肯定会痛苦难忍,说不得,说不得她也悲伤过度,一病不起。”
李增光的表情有些疯癫起来。
“即使她还有命,那江家告她谋杀亲夫,她无论如何都是死罪,如此一来,她死了,大哥你又是我一个人的好大哥了。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啊大哥。我不想失去你,也不能失去你。”
李增光突然觉得气绝,心口一甜,忽地呕出一口血来。
李言蹊和李幼初见状,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慌忙上前扶他坐下,一个喂茶,一个顺气,好不容易安抚住。
李增荣咳嗽两声,伸出手,指着李增光,骂道:“你糊涂,圆圆和你大嫂都是你的亲人,他们与我对你一样好,你怎的忍心这样伤害他们?”
李增光却恨恨地盯着李幼初,半晌之后,才慢慢褪去了疯癫样子,滑坐在地上,“你不会懂我的,他们抢走了你,对我来说,就是抢走了我小时候的光,这对我来说是致命的打击。”
“最开始有了李幼初的时候,我每晚都怕的睡不着,我怕大哥赶我走,不要我了。”
“大哥,你该庆幸,我没在崩溃的时候,将她给掐死!每当看到你抱着她,面上挂着慈父般的微笑,我就会想到,是她抢走了你本该给我的爱。所以,安氏和新荷做这些事的时候,我心里才觉得她们是我的家人,她们在替我抢回你。”
李增荣听着这些话,默然不语。
李幼初心中骇然,没想到她二叔,默许安氏和李新荷害顾氏和她的原因,居然是为了抢回李增荣的爱。
这似乎有些匪夷所思。
但按照李增光的成长经历来说,他从有记忆开始,便没有获得父母的爱,获得爱的方式和源泉,都来自于大哥。
对他来说,这个大哥就是他眼里的光,他的所有都是大哥给的,衣食住行,包括学识和教养,甚至长大后安身立命的本领。
这样一来,的确会把唯一的大哥,当作自己的支柱。
可他太偏激了,李增荣对他的所有好,都慢慢变成了他自私、霸道的基石,慢慢侵蚀了他的理智。
为了抢回李增荣的爱,使得他越来越疯狂,越来越阴狠,竟直接从根源上,清除掉所有,阻碍李增荣,变成他唯一支柱的李幼初和顾氏。
李幼初叹了口气,果然,拥有就是原罪。
李增光做这一切的一切,居然不是冲着李家家财去的,这一点让李幼初开始重新审视二房所有人。
此时,事情已经开始有些脱离原有的轨道。
一直立在一旁默不作声的李新荷,施施然走到李增光身边,扶起他,轻声道:“爹,您累了,先坐下歇歇吧。”
李增光方才说那些话,似乎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他木然地由李新荷扶着他坐下。
李新荷看着一地狼藉,先是一一轻轻捡起那些田产地契,再一一归拢,慢慢收入匣子里。
她将那匣子抱到李增光所坐位置的小几上,慢慢抬头看着李增荣,清丽的小脸微扬,说起话来柔柔弱弱,“大伯,作为小辈,分家之事本没有我置喙的余地,可我看了大伯分给我的爹的家产,的确是颇有不公,我又不得不替我爹说上一二。”
李增光刚止住了咳嗽,冷眼望着这个他亲自看着长大的侄女,不由地皱了眉头。
“不公?你倒说说哪里不公?”
“你闭嘴吧,你老子还没死,这里焉有你说话的地儿!”李增光一听,没由地气不打一处来,拍着桌子嚷道。
李增荣却呼出一口气,抬手制止了他,冷声道:“让她说。今日一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