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增荣吩咐管家亲自帮着二房打理行李,让李增光自己挑选下人仆妇,他挑中的可以带回江南。
李增光自从分家之后,便有些恹恹的,干什么事都打不起精神,所以这事,就被李新荷揽过去了。
她点兵点将,仔细斟酌了好几天,还特意整理了一份名单,所有准备工作都做齐了,便带着亲信去点人。
但有一点,谁都没有考虑到。
好些下人思量过后,都不愿意跟着二房回江南,一是,李增荣夫妇仁厚,向来待他们不薄,给的月例银子很丰厚,足够他们生活;二是,他们好些都是家生子,都从江南拖家带口跟来了京城,人往高处走,谁都不愿意毁了前程。
最后,也只有二房以前伺候的那些个仆妇,不被大房待见,只好跟着回江南。
旁人再无人愿意跟着二房。
连着忙活了三日,第四日清晨,李增荣没有露面,李增光也没来与他告别。
由管家福伯亲自送了二房众人上了马车。
李新荷临上马车前,还回过头愤怒地盯着李家正门牌匾上几个大字,咬着牙道:“臭得意什么!我还会回来的!到时候,你们都得跪下求着我回来!”
李进才倒是颇为高兴,他只要有钱,去哪都行,他江南的狐朋狗友很多,勾栏相好也很多,以后没了大伯的约束,还不是他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儿。
他仿佛都闻到了自由的味道。
李进宝还没上马车,他一直盯着李新荷,就怕他这个傻逼二姐,一个冲动,再把大伯和长姐得罪了,到时候一怒之下,把二房逐出族谱,到时候他就彻底科举无门了。
眼下,他特别识相,经过反复盘算之后,他还是觉得,能握在手中的资源,才是最得要的。
于是,他过去搀扶住李新荷,口中好言好语安慰着,“二姐,大伯现下只是在气头上,等他气消了,还会接我们回来的。大伯这个人,你还不了解吗,最是重亲情,见不得我们过得不好。我们先听他的话回去,回头再让人给他送信,多送几次,等他消息了,自然就接我们回来了。”
“你懂什么!”李新荷看似长得乖巧,实则内里太过要强,她明白这次安氏毒害大伯母的事,彻底惹怒了大伯,大伯再念着亲情,也不会允许她们害他的妻子。
“大伯这次是真恼怒了我们,我们瞧他对娘的处置就可见一般,这次倒好,直接把我们全撵回江南去,就怕碍了你李幼初的事。我们都要走了,他都不出来送送,他怎么这么狠心啊!”
李新荷越说越气,那样子就是又要冲回去,找李增荣理论,李进宝赶紧拉住她胳膊,把她拖到马车边上,“二姐,既然走到了这一步,我们还是回江南再做打算吧,李言蹊不是要科举吗,你弟弟我也科举,到时候一定不会让你输给李幼初便是。”
李新荷灰暗的眸子一亮,这才缓过一口气,“此话当真?”
“当真,不信你去我马车上看,我装了满满一马车书,从现在起便苦读,给咱二房争光。”
李新荷这才正眼打量起这个弟弟,总算二房还有个有志气的。
李新荷不闹腾了,李进宝这才向福伯行了一礼,道了声,“请福伯转告我大伯,我们这就走了,让他不必挂念,我会常给他写信的。”
福伯欣慰一笑,总算还有个人能懂得老爷的苦心,他冲李进宝挥了挥手,看着他们的马车,慢慢往南面而去。
而华宜长公主自从收到消息,便派了身边的女官,带了她的亲信,日夜兼程到了李家,为李幼初撑腰。
安氏由长公主身边的侍卫亲自押送,提前一日便上了路,所以,根本不存在二房众人一路上徇私,想要放人的情况。
长公主的人会一路将安氏送到江南祠堂,交给其族人,由他们看管。
二房众人走后,李家也不再乌烟瘴气,到处都显得明媚自然。
女官吉雅与林嬷嬷向来亲厚,二人计划了一夜,来到李幼初房里,与她商议与江家和离之事。
吉雅先是传达了长公主对李幼初的关心,“长公主听说姑娘被那毒鼠咬了,心急如焚,急得当夜连晚膳都没用,便打发奴婢先回来看看姑娘。只恨恨地骂江家那起子小人,恨不得亲身飞到姑娘身边,替姑娘撑腰去。”
“长公主说了,叫姑娘别忍着,该记的账,她都替你记着,等她回来,再慢慢与那江家清算。长公主思虑再三,叫我一定问问姑娘,江家一家老小这样对姑娘,姑娘心里是个什么章程?”
李幼初听了之后很是感动,她没想到因为她的事,又打扰到去承晋山庄避暑的老人家,并且,老人家还因为她急得吃不下饭,连夜就打发吉雅嬷嬷快马加鞭地奔了回来。
从顾氏中毒以来,她便一直生生硬挺着,在李增荣和李言蹊等人面前,从未露出脆弱的一面。
可此时,两个长公主身边的贴身嬷嬷,一个在她入狱之后,替她周全府里,看着二房不闹事,想各种办法救她;一个在她中毒后,从承晋连夜奔波回来,问她对江家的态度。
这两位嬷嬷与她毫无血缘关系,但却比二房她那些所谓的骨肉至亲,对她好八百倍。
她的那些骨肉至亲害她和顾氏到如此地步,几个与她毫无血缘关系的嬷嬷却用心用爱来温暖她,爱护她。
她看着她们,突然就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