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打量着我娘被关,我爹仰慕倚仗您,就这么糊弄二房?我也是李家的姑娘,大伯可不能厚此薄彼,您当初给了长姐六十万两嫁妆,怎么说,也要照着长姐的份额给我准备同等的嫁妆吧?”
“您要分家也行,先给我准备六十万两嫁妆吧。剩下的财产再平分,这样才不失公正。”
李新荷一张娇柔的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说起话来不紧不慢,看似柔弱,实则句句自私,只认钱财,不认人。
李增荣抬头看着她,突然就觉得李新荷好陌生,根本不像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而像一个丝毫没有关系的陌生人一样。
他胸口处闷闷的,对着一个不分是非的孩子,他不屑于发火,也不想失了这最后的亲人情分,因而半晌没说话。
李幼初非常了解李增荣的处境,可也更清楚李家现如今的状况。
她从李增荣身后绕出来道:“新荷妹妹打的好算盘!你既然还叫我一声长姐,我便最后教教你规矩。”
“你有三错。第一错,明知自己不该掺和分家一事,却又开口说不公。怎样算不公?李家的财产是我爹娘白手起家,一丝一毫积攒下的家产,有多少都是我爹娘的财产。别说是你,就算是我二叔,也是我爹娘在养着的。无论按人头算,还是什么算,你们二房吃喝拉撒,从来都是在长房之上的,无论花用多少,都是直接去账房支取,这点没错吧?”
李新荷抿着唇不说话,只气鼓鼓地瞪着李幼初那张美丽的面孔。
李幼初又看了看李进才和李进宝,他们二人也不吱声。
李增光更是面色复杂,一声不吭。
李幼初轻勾嘴角,面露嘲讽,“第二错,你觉得我爹分给你们江南的田产铺子,觉得没有京中的出息好。可你不知,我们李家的根基在江南,江南的铺子田地,即便是再不善经营,出息也是江南最好,最多的,够你们一家一辈子花销了。他说是分家,实际上还是给二叔给你们,想好了退路,你却这样不识他的好意,白瞎了他替你们二房打算的这片心。”
“第三错,你开口便比对着我的嫁妆,问我爹要嫁妆,实在是不懂规矩。你有爹娘,若你出嫁,那也应由你爹娘给你出嫁妆,我爹作为大伯给你添多少妆,那都是亲人间的情分,而非本分。若是你娘没害我娘,你没有害我,或许,我爹真会把你当作亲女儿给你添妆,可你偏偏触碰了他的底线。既然做了这些丧良心的事,又怎么好意思以亲情绑架他为你添妆六十万?你爹娘是做什么吃的?”
“再说,你从出生起,就享用着李家的一切,你认为这是你应得的,可你却知道,我爹为了挣这些家财,他无论严寒酷暑,一年中大半时间都在外奔波,少与家人团聚,即便是冬日里手上长满冻疮,夏日里身上满是痱子,在外挨饿是常有的事,一钱一厘,经年累月,苦苦挣来的。你和你几个兄弟,动辄就花用几万两,你们想过这些银子是怎么挣来的吗?”
“我爹拿银子养着你们一家,这还养出不公来了?他与我娘挣下的家业,白白分给你们一半,还分出不公来了?”
李新荷闻言,被气了个倒仰,偏又没理回击。
李幼初越说越激动,那张苍白小美丽小脸,又开始渗出汗珠。
李言蹊忙过去扶了她坐下,抬起头,瞪着一双清朗的眸子,定定地看着李增光,道:“二叔,你若是还有心,你便睁眼看看吧,我娘至今还未醒来,我阿姐好好的身子,也变得孱弱,这一切都是拜二婶和二姐所赐。”
“我虽年纪小,但也知,人若走歪了,再想回到原点重新走很难,但若是路走歪了,心没长歪,迟早还能走回正确的路。”
“我还知,我爹他做这一切,并不求回报。他想的是以真心换真心,若是拿真心换伤心,那这份亲情便真的到头了。”
李言蹊这一番话,听的李增光面色黑沉,他坐了半天,冷静了不少,此时捏着双拳,低着头,不说话,也不动,仿佛是个木头人。
而李进才听的气呼呼的,偏他又觉得李言蹊言之有理,他腹中没有二两墨水,一时无话怼他。
而李进宝却觉李言蹊一番话,说的他很羞愧。
他比李言蹊还大一岁,本也是同李言蹊一起读书的,只因家里日子过的太舒适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耳边又时常充斥着李进才的豪言壮志,他总说他要学经商,要像大伯一样厉害,影响的他也不愿读书了,逐渐荒废了学业。
如此一来,还是读书更使人明智。眼下二房的情况大大不妙,以后二房若是吃老本,他又非长子,最多也不过是分得一份家产过活,能有什么大出息。
他若是能读书,同李言蹊一样考科举,走仕途,那谁还敢瞧不起他?
虽说商户之子不能考科举,但李言蹊能借着大伯的虚职考,他也能,大伯只是要分家,并不是要将他们逐出族谱,他要利用一切可利用的资源,为自己谋取利益。
想到这里,他心下有了选择,腾地一下站起来,讪讪地摸着鼻子道:“听长姐和三弟的一番话,胜读十年书。分家这事,我们做小辈的,的确不该插手,都听大伯和爹的。回去后,我定劝我二姐,好好思过,改邪归正,万不能伤了大伯的心。大伯养育我们之恩,我们感激不尽,小侄只求大伯不要与我们生分了,时常往来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