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芸儿要给小公爷做妾的消息传到李家的时候,正在顾氏院子里,读言蹊写来的信。
信上写了,书院里一切安好。
有先生们坐镇,学子们俱都安好,并未有伤亡。
只是书院里粮食、蔬菜储备不足,无论是先生还是学生,俱都挨了几日饿。
言蹊还用调侃的语气在信里说,虽挨了饿,但学子们更加知道太平盛世有多重要,立志要改变我朝现状。
遂,挨饿的时候,学子们便互相攀比着玩命读书,以转移饿得前胸贴后背的注意力。
信读完,顾氏不但一颗心放了下来,还被言蹊逗乐了。
水墨见顾氏高兴,便道,“姑娘,素心给您的信,另外,我们派去跟着刘媒婆的人回来了。”
李幼初起身,将言蹊的信递给顾氏,温柔一笑道:“娘,您再仔细看看您的好儿子写给您的信,我回圆阁去了。”
哪知,顾氏没接那封信,反而伸手拉住了李幼初的衣袖,与李幼初相像的一双点漆黑眸,静静地望着她。
“圆圆,别走,娘身体逐渐好了,不想再当个耳聋眼瞎的废人。你和你爹,只一味地心疼娘,有什么事,娘不使人打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上回皇城大乱,娘是害怕了,但娘也反思了,这样龟缩着是不对的,无论何事,总要积极想办法应对才是。这也是你外祖父从小这样教娘的,娘病了这些年,倒是有些忘了。”
李幼初闻言有些心疼,看着顾氏仍然有些苍白的脸,安慰道:“娘,其实您不用这样的,您便好好将养身体,一切有女儿呢。”
顾氏眼神有些回避,似是不好意思,捂唇轻轻咳嗽起来,一旁的红袖笑着上前,替她开口。
“姑娘,上回太太听说,皇城大乱,您还不顾生死,执意跑到承晋去给圣上和华宜长公主报信,您的胆气和忠义,都让太太多有愧疚。太太这心里懊恼了好多日,她气自己太软弱,不能保护姑娘,又恼自己胆小怕事,撑不住事,给姑娘拖了后腿。”
“这不,这些日子,姑娘不在家,太太便硬是逼着自己勇敢地站出去,同林嬷嬷一起,管制下人,还让人拿上家伙随时准备跟那伙贼人拼了。太太说了,绝不能拖了姑娘的后腿。”
李幼初都震惊了,有些欣喜地看着顾氏,像只小猫一样扑到她怀里,赞道:“娘这样真好,女儿像是又回到了小时候,时时刻刻有娘的保护。若是叫爹知道了,肯定也会对娘亲刮目相看的。”
顾氏轻轻拍拍李幼初的小脸,“你呀,就会说好听的哄娘。你爹只让人送了一封信回来,他说密城那边也有些乱,铺子里有事,暂时回不来。我呀,更不能当个废人,方才你们说什么信,什么人的,便在这里说吧。叫我也当一回明白人。”
李幼初便对水墨道,“那便听太太的,说吧。”
“姑娘,素心传信来,说是江老太太已经定了把三姑娘,给小公爷做妾。”水墨一张小嘴,把信上的内容提炼了精华,讲给李幼初母女听。
李幼初只是垂眸一笑,“果然如此。”
水墨有些不解道:“姑娘,奴婢不明白。当初您只是让奴婢放信出去,说是江老太太有意给江芸儿说亲。那您怎么知道沛国公夫人一定不会让小公爷娶江芸儿,而是纳了她?”
水墨特别不理解,看到信的时候,便产生了浓重的好奇心,就等着李幼初给她答疑解惑。
顾氏也听得一头雾水,也一脸不解地看着李幼初,“这门亲事竟是圆圆促成的。可,圆圆又是怎么知道,那江老太太便一定会答应让江芸儿去给人做妾,她毕竟是个嫡女啊。”
李幼初她们,有些怔忪,在考虑怎么说,能让她们快速明白,便道:“因为对江老太太来说,什么都没振兴侯府重要。高门嫁女是她一直以来的想头,以前经常在我面前念叨,说是让我这当嫂子的给江去儿添一份厚厚的嫁妆,可惜,我没能如她的意。”
“这事若在江家鼎盛时期,未必能成,可如今江家的境况,给小公爷做妾,已是江家能攀上的最高的门第了。她岂肯放过这条肥鱼?”
何况,若江芸儿嫁给一般人家,首先,聘礼给的不多,对侯府没有什么直接帮助,那么江芸儿就成了一步废棋。
她娇养了江芸儿十五年,本就是为了让她嫁得高门,给兄弟和江家带来助益。
但是江老太太千算万算都没有算到,江芸儿的脸是被李幼初设计毁的,这小脸一毁,江芸儿就不值钱了。
能给孙明远做妾,不但能给江家带来助益,还能获得一笔丰厚的纳妾财礼,对江家来说是双赢的事。
但,这一切的一切,谁都没有考虑过江芸儿愿不愿意。
顾氏听了听,便理清了头绪,虽然她之前一直病着,但她毕竟出身商贾之家,做生意时也是雷厉风行的女强人,想想便明白了。
但水墨毕竟年纪小,考虑事情也比较单一,她快人快语道:“姑娘,即便您了解江老太太的为人,可您又怎么知道孙夫人一定不会允许小公爷娶江芸儿为正妻?”
因为端阳节时,如花亲耳听到小公爷求孙夫人,说的是要娶江芸儿啊。
她不禁有些糊涂了,眼神清澈而又愚蠢。
李幼初在安康院一直是最放松的状态,提起娶正妻,她不由地又想到,她在出嫁前,与李家交好的太太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