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吗?
明明是有机会避开的!
喉间一阵腥甜涌上,沈老夫人只觉身体瘫软,险些支撑不住滑下椅子。
前两日沈月其实已经将这个消息透露给她的,
可是她念着沈月那日对沈家的厌恶,总觉得沈月是想借刀杀人,借着她的手对宋敏落井下石,不免有些犹豫,便想着观望着看看,
谁知道这一观望竟然让沈家与摄政王府侧妃之位就这么失之交臂。
沈老夫人强行提起精神,笑容勉强:“宋氏是宋氏,与秋儿没有关系的。秋儿从小就被抱到我的院中,由我亲自教养,劳烦先生回府帮周旋一下,先生有什么要求只管提,沈家定竭力满足。”
“道理我们都明白,可天下悠悠众口甚多,他们只知宋氏是沈家当家夫人,是县主与夫人的嫡女。”
高仲婉拒沈老夫人心腹嬷嬷送来的贿赂,为难道:“您也知道摄政王府如今的位置,一举一动都有无数双眼睛盯着,您也莫要为难在下。”
“如今摄政王府王妃之位空悬,四姑娘安心在沈府住着,等摄政王大婚后再将四姑娘抬进府中。”
高仲瞄了眼沈老夫人发白的脸色,起身:“这箱子里是我们爷送来给四姑娘压惊的,还请老夫人帮忙转交,在下还有公务在身,告辞!”
话都说到这份上,沈老夫人也不好再挽留,
宰相门前七品官,她强打起精神将高仲送到门口,目送高仲上马车离开后,她脸上强撑的笑意顿时垮了下来。
“宋氏那个贱妇!千刀万剐了她也不能解我心头之恨!”
死死扣住嬷嬷的手,沈老夫人气得额头青筋暴起,浑身难以遏制地哆嗦起来。
“悔之晚矣!”
若是她那日听了沈月的话,直接一纸休书送到宋家,今日的一切就不会发生。
跌跌撞撞往回走,没等喘口气,那边门房又报洪夫人来了。
洪夫人是她们祖孙好不容易攀上的门路,定时不能怠慢的,沈老夫人只能强撑着精神继续接待,
洪夫人倒也没拐弯抹角,
进门拉着沈老夫人的手唉声叹气将荣国公夫人上门一事说了,
“若不是沈夫人,四姑娘可就是侧妃了!”
洪夫人心中埋怨宋敏拎不清,也不免对沈老夫人生出一些轻视,作为婆母连儿媳妇儿都拿捏不住,任由儿媳妇儿一次又一次闹得家宅不宁,想来也不是个有本事的。
敛去眼中异色,洪夫人眉间拢着愁绪:“不过好在我们老爷同摄政王府有些交情,摄政王殿下说了,只要四姑娘能给摄政王府生下子嗣,就会将四姑娘抬为侧妃。”
“夫人说的可是真的!”
沈老夫人眸光陡然亮起,仿佛看救星一般盯着洪夫人,脸色激动得通红,
“只要秋儿生下子嗣,就可以抬为侧妃?”
“摄政王亲口承诺的,还能有假。”
洪夫人十分享受沈老夫人崇拜的目光,姿态优雅地端起茶盏浅浅抿了一口,唇角上扬:“四姑娘那边我去劝劝,老夫人还是想想怎么料理家务事吧,别回头又是临门一脚让人坏了事去。”
洪夫人这会儿就是沈老夫人的救星,她提出要去同沈盈秋培养感情,沈老夫人求之不得,
急忙应声,一边指使下人好生伺候着洪夫人,一边吩咐身边的嬷嬷去将沈盈秋唤过来,
“夫人且歇一歇,我这就让人去将秋儿唤过来。”
沈盈秋虽然没有以侧妃之礼进摄政王府,但好歹有个承诺在,
洪夫人也耐下心思同沈盈秋软声说着劝慰的话。
几人各有心思,各有打算,场面一时间倒是仿佛和亲母女一般。
前厅的动静被雨晴告知沈月,沈月听后眼尾微挑,红唇漾起一抹浅笑,
“盯着看看,瞧瞧老夫人是怎么给父亲送信的。”
沈旭晟同她年岁相当,如今已经虚岁十六,眼瞅着这两年就要议亲,沈老夫人不可能不急,
再加上到手的侧妃之位因为宋敏飞了,沈老夫人定然会急着与沈崇文商量怎么对待宋敏。
雨晴应声,低垂着眉眼将沈月案几上的废纸一张张扔进火盆中销毁。
沈月执笔的手顿了顿,笑道:“你父兄如何了?”
“多谢姑娘关心,奴婢的父兄如今在庄上做事,比逃荒之前过得还要好些。”
提起家人,雨晴脸上难得露出几分真切的笑意,她扔着纸张,眼神温和:“奴婢的母亲也在庄上给人浆洗衣服,平时做些绣活卖卖,日子过得也算红火。”
“那就好,等回头你兄长成婚之日,我再放你几天假。”
沈月收回暗中观察的视线,眸色暗了暗,
雨晴在回程途中对她心生怨怼之事她知晓,自然得留上一手。
她如今要做的事不少,身边容不得不忠之人。
寻到雨晴走失的家人放在她的庄子中,是恩典也是警告。
沈月将写好的宣纸平铺晾干笔迹,托着下颌,唇角笑容淡淡:“你父兄如今各有各的目标,你呢?”
她歪着头,嗓音温和:“你和凝香都是我的左右手,年岁也都不小了,你对未来有何想法?我也好早些为你们盘算。”
“姑娘!奴婢只想着好好伺候您!”
雨晴听了沈月的话,眼神骇然,双膝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沈月面前,急声道:“姑娘,四姑娘院中的丫鬟确实有找过奴婢,可奴婢哪敢背叛您,奴婢什么都没有收,也什么都没有透露!”
不敢背叛,而不是不愿背叛,
杏眸微眯,沈月唇角勾起一抹幽冷的弧度,
她起身从案几后走出,弯腰将雨晴扶了起来,嗔怒道:“好端端的同你说说知心话,你跪什么跪!姑娘还能不知道你的性格吗?快起来。”
“姑娘......”
雨晴眼神惊疑不定,瞄着沈月唇角温和地笑,心中忐忑,
“凝香昨日同我说她不想嫁人,我便想着将她培养成女管事,替我打理外面的铺子,也算是有个谋生的手段。”
沈月笑着解释:
“在我心中,你同她是一样的,这才想着问问你的想法,若是你想安生过日子,那姑娘我就替你留意留意好儿郎,等过两年也好风风光光送你出嫁。若是你有旁的想法,我也能想办法替你们提前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