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报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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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翘最清楚府里这些人弯弯绕绕的关系，譬如这小芸，当初便有个相交甚好的朋友叫青莲的，如今就在园子里当差，专管花草盆栽。

于是绿翘次日便去小芸那儿探听消息，青莲很为自己朋友抱屈，听说绿翘是来为小芸翻案的，当下便将什么事都告诉她了，她连绿翘给的银子也不要，只道：“那时我同小芸睡一间屋子，吃一碗饭，她什么事我都知道，她是给人毒死的，我到如今还记得她死时的样子，甚至时不时做梦梦见她，如今我把她的事都告诉了你，只盼你给她个公道，好叫她泉下瞑目。”

绿翘郑重应了，随即她按着青莲给的信息，顺藤摸瓜，打听得小芸家中的许多事。

不过十日功夫，她便将府里府外，前前后后的事儿都捋顺了，来禀报茵茵。

原来这小芸家就在金陵，家里原做小本生意的，在她八九岁时父亲因病去世，家中立刻没了顶梁柱，接着就靠她母亲给人盥洗衣裳为生，她还有个不学无术的哥哥，跟这些不学好的，日日在街上瞎混，也不拿钱回来，反而把母亲一点体己钱拿去买酒买肉请狐朋狗友吃喝。

在小芸十岁那一年，她这哥哥突然看上一家的姑娘，从此改了性子，发誓要洗心革面，娶妻生子，重新做人，那家姑娘的父母亲说要有七两银子的聘礼才把女儿嫁给他，于是，为了筹措这七两银子，小芸母亲将小芸卖给了陆府，因小芸生得漂亮，又有几分伶俐，才被提拔上来伺候主子。

谁承想十四五岁时便遭此横祸！

那小芸自从来了府里，便再没有回过家，听说因恨母亲卖了她，之后和母亲及哥哥断了联系，就连她死了他们也不知道，她母亲去年去世也没派人来请她回家。

“也就是说，她家里就只剩下哥嫂两人，且还不知她去世的消息？”

绿翘道：“正是，且她这哥哥如今也穷得叮当响，靠坑蒙拐骗谋生，连老婆也养不住，听说他老婆连孩子也撂下不管，回娘家了。”

茵茵心道寻常人怕事，正是要这样家徒四壁急需用钱，又胆子大什么事都敢干的猛人才能成事。

于是，茵茵又问：“怎么能跟这人搭上线？”

绿翘道：“这个好办，绿蕉的姑姑在门上当差，常办这些府里府外跑腿的事儿。”

这时兰香插进话来，“可我记得她与她姑姑不对付。”

绿翘道：“只要有银子，对付不对付人家都给办事。”

茵茵听罢点头，赏了绿翘十两银子，而后叫了绿蕉进来，也给她十两，叫她请她姑姑帮忙，至于帮什么忙，茵茵没叫旁人听见，只对她一个人，如此这般地说了几句，她应了，立刻去门上寻她姑姑。

她姑姑办事办老了的，第二天便告假出去，把事完了。

她是这样告诉小芸哥哥的，“这二两的定金你先收着，等你闹下来，少不得伯府要给你一二百两，到时你做什么不好，何必再在街上晃悠，饥一顿饱一顿的？”

“你不要怕，尽管去闹，你妹子在伯爵府里叫人毒死，于情于理都得给丧葬费，你妹妹当初被买进来，签的是十年的活契，大庆律载有明文，凡是处死奴婢，或致死者，杖责二十，你便去告也是能告的，自然你也不必去告，从没听说过寻常人家能把伯爵府告倒的，你就去伯府门前闹，自己捧着个排位去他家门口跪着，没人敢把你怎么着。”

那小芸的哥哥也是个穷凶了，骨子里不怕事的，想着自己妹妹死了，该有个交代的，自己占理，伯爵府应当也是讲道理讲体面的罢，于是次日便跑去陆府侧门，给了点银子打点，请门房将此事报上去。

邱姨娘纵失了势，这府里仍到处都是她的耳报神，因此这一报，倒报到了林妈妈那里。

林妈妈近来走背字，正是有气无处发，这里又来一宗，她什么事没经过，可不怕这个，于是命外院的护院把他打了出去。

如此反而激怒了小芸的哥哥，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当日陆润生从衙门回来，将要走到天水巷，便叫横躺在大道中间的小芸哥哥堵了，他只喊一个字“冤！”

陆润生在公事上绝不含糊，作为左佥都御史，他听见人喊冤，立刻便停下轿子，派人去问，一问才知道是自己府上的事，自个儿府里的事竟闹到大街上，这不是打他的脸么？于是回到府里，他亲自命人彻查林妈妈。

府中人听见风声说是老爷亲自要查的，当初与林妈妈有隙的，受了林妈妈迫害的，当下一窝蜂涌到颐和轩告状，人证物证俱在，林妈妈浑身张嘴也说不清楚，最后被打了二十个板子，如今暂且放在外院，三日后便送往庄子上。

林妈妈年纪不大，却也不小，生生受了二十个板子，几乎去了半条命。

玉菡亲自去看视她，说一定会保住她，叫她安心养伤，还送了她两瓶上好的金疮药。

然而林妈妈得罪的人实在多，看守她的两个仆妇是薛妈妈派去的，七拐八拐的也曾受过她的磋磨，于是当下缴了玉菡送她的金疮药，另外大夫开的药也不给她熬煮，大热的天儿，她伤口溃烂，众人也不管，由着她日夜在屋里呻吟哭泣叫骂。

她的死对头们更纷纷来“探望”她，同她说笑，最后把她气得脸色紫涨，直晕了过去。

次日玉菡便去替林妈妈求情，半路教邱姨娘截住了，她告诫玉菡：“如今你爹爹满心满眼都是重霄院那个，对咱们母女大为冷落，你这时候过去也于事无补，还不如好好预备你自个儿的婚事，争一时长短有甚意思，况且你那个奶妈，我早要说她了，只知顺着你的性子，讨好你，你如今这嚣张跋扈的脾性有一半是她惯出来的，我也觉她离了你的好，将来你嫁去侯府，我把盛妈妈给你，有她指点着，你的日子料想会好过些。”

在这府里，玉菡除了邱姨娘，最亲的便是林妈妈，因此道：“妈妈哪里不好，都是那些人不好，眼红她，故意陷害她！”

一语未了，便有丫鬟腊梅满头大汗跑过来，喊道：“小姐，不好了，林妈妈她……她断气了！”

玉菡大惊，提着裙摆便要往外院跑，却被邱姨娘拉住胳膊，她道：“死人晦气，了不得去她灵前上柱香罢了，”说着，强把玉菡拉走了。

一语未了，便有丫鬟腊梅满头大汗跑过来，喊道：“小姐，不好了，林妈妈她……她断气了！”

玉菡大惊，提着裙摆便要往外院跑，却被邱姨娘拉住胳膊，她道：“死人晦气，了不得去她灵前上柱香罢了，”说着，强把玉菡拉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