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府里失踪的公子与小姐回来了,本该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情,但公子与小姐回来的这天,相府里的气氛很紧张。
烈日当空,而白家引以为傲的公子已经在厅堂外跪了一个时辰。
白瑶几次要往外面跑,都被守在门口的人挡了回来。
她转过身,“爹,娘,他在外面已经跪了很久了,再这么跪下去,他身体一定受不了。”
更别说今日是个大晴天,她实在是担心白漪会被晒得缺水,就像是六岁那年一样,他哭着哭着,就趴在她身上软趴趴的不动了。
白丞相冷着一张脸,看上去铁石心肠,不会有所动容。
丞相夫人脸上倒是流露出几分不忍之色,白漪这个孩子毕竟是她一手带大的,而这个孩子从小到大就很听话,从来没有让他们操过心,谁想到这么乖巧的孩子,一闹事就闹出了一场大事呢?
白丞相脸色难看的问:“你们不是亲兄妹这回事,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白瑶老实回答:“我六岁的时候。”
丞相夫人诧异,“你们这么早就知道了!”
白瑶点头。
丞相夫人皱眉,说道:“不应该呀,我们从未向外透露过祛灾的身世。”
白瑶不能说自己是发现了他们物种不同,才知道了她与白漪并不是兄妹,她胡乱的找了个借口,“那个时候我不是和哥哥一起被人绑了吗?我们都受了点小伤,我发现我们的血并没有相融,然后我们就知道了。”
她这个理由很扯,但古人信滴血认亲这一套。
白丞相:“也就是说,你们两个早就有首尾了?”
白瑶眼神有点飘忽。
白丞相怒而拍桌,“那个臭小子!枉他读了那么多圣贤书,居然敢引诱你……”
白瑶打断了父亲的话,“爹,你说错了,是我一直都把祛灾当成童养夫看待的。”
白丞相表情一僵,“你说什么?”
白瑶坦然的说:“爹,你想啊,祛灾长得好看,学识又好,品行更是没得话说,我和他一起长大,知根知底,你也看到了,京中有多少未出嫁的小姐想嫁给祛灾,这么好的一个男人,我近水楼台不得月,这说得过去吗?”
白丞相气的吹胡子瞪眼,“胡闹!你说的这些话也不怕被别人听了去,让人传出去,我们白家的大家闺秀还有什么名声!”
白夫人不雅的翻了个白眼,“你那个好侄女不是早就把白府大家闺秀的名声败光了吗?”
白丞相哑口无言。
白夫人冷笑一声,“我当初就说我为她寻个好人家,为她备上嫁妆,把她嫁过去,你那个好侄女喊着什么不接受包办婚姻,转头就被人看见了她在花楼里与花魁有说有笑,一个好人家的女儿,谁会跑到那种地方去看热闹?那段时间里,我与那些官太太打交道可是好没面子。”
白丞相底气不那么足,“她自幼长在乡野,是少了点规矩,她多学点规矩就好了。”
白夫人一拍桌,站起来怒道:“我借着关系请了那么多宫中出来的嬷嬷教她规矩,但她有认真学过吗?女扮男装逛花楼便也罢了,她还在大街上对着侍从说什么人人平等,我告诉你,白羽,要不是当今陛下不计较,我们一家人迟早都会因为她玩完!”
白丞相被这么一吼,顿时没了气势,他看看左右低着头的下人,不好拉下脸来说好话,“夫人,我们在聊瑶瑶的事情,你扯到别人做什么?”
白夫人柳眉一竖,“你之前不就是说我生的女儿没有大家闺秀的样子,与你的好侄女相比,我女儿不好多了吗!”
白丞相脸色通红,接不上话。
他仕途顺畅,妻子美丽大方,一双儿女听话懂事,不知是多少艳羡的对象,偏偏他找回来的侄女犹如脱缰野马,闹出来的疯癫事一桩接着一桩,若不是别人还顾忌着他的身份,否则白家早就成了他人茶余饭后的谈资了。
白夫人不是文人,没有丈夫那一套死板的认知,她说道:“瑶瑶说的对,祛灾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我对他知根知底,瑶瑶和他在一起,总比嫁给哪家不相熟的公子要好。”
白丞相:“夫人,话不能这么说……”
白夫人:“若是瑶瑶嫁给了他人,哪一天这个男人也带回来了一个性子活泼可爱的侄女,怎么办?”
说到“活泼可爱”这四个字,她是咬牙切齿。
白丞相无法正面回答这个问题,他转而抛出难题,“大家都知道白漪是我们的儿子,如果瑶瑶和他在一起,我们也没法解释啊。”
白夫人瞥了他一眼,“有什么不好解释的?便说祛灾是我们当年去拜大国寺时,高僧说我们命中会有一女,而高僧也指点我们女儿与一个孩子有着天定良缘,若是这两个孩子不在一起,便会姻缘不顺,所以我们就把这个孩子抱回来养了。”
白丞相:“……”
这还是他第一次知道,他的妻子原来这么会睁眼说瞎话,说起谎来都不会心虚的眨眼。
然后他便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他们成亲二十年里,她是不是也面不改色的忽悠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