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知道白瑶要代表父母来百槐山上起,温家人就在担心白家是不是对温二爷手里的资产感兴趣。
但白瑶来的这半个多月里,顶多来看看温二爷,陪温二爷说说话,其他时候就是待在院子里,也不怎么出门,看起来并没有做小动作的打算,他们也就渐渐的放了心。
这一天,白瑶往花瓶里放了几枝红色小花,摆放在了窗户前的木桌上,温二爷睁开眼,侧过脸一看,便能见到这抹灿烂的颜色。
这一抹花色,是他屋子里最明亮的颜色,温二爷目光闪动,他已经不记得上一次看到花开是什么时候了。
“这是后山的山头上的秋海棠……”温二爷勉强笑了一下,“你去后山了?”
白瑶点点头,她抱着花瓶走到床边,让温二爷能够近距离的看到花朵的每一片花瓣,“我觉得这些花很漂亮,所以我就带了点回来。”
老人缓声说:“她以前也喜欢和我去山上看花,很漂亮……很漂亮……”
提起“她”时,他的眼眸里溢满了柔情,至于他说的“很漂亮”,究竟是指的花,还是指的人,这个问题无需开口,也有答案。
白瑶知道温二爷和妻子在这里生活了一辈子,他们无儿无女,是真正的过了一辈子的二人世界,在他的妻子去世后,他的身体状况也一落千丈。
他们的感情当然很好,以至于白瑶即使很好奇他和妻子的故事,她也不好问,因为怕勾起他的伤心事,而他的身体可能会受不住。
温二爷却仿佛知道她想问什么,他笑道:“一开始,我和她只是笔友,我们通过一封寄错的信而相识,但很长时间以来,我们都不知道对方长什么样,但是我们可以通过文字交流,她去过很多地方,也见过很多风景,远比我要懂得多。”
对于老人而言,在孙辈面前回忆起多年前与爱人的一幕幕,这是一件让他的心灵和灵魂都得到了平静的事情,他精神奕奕,几乎都忘记了自己被病痛折磨的身躯是多么的破败。
白瑶双手托着下巴,听得入了神,“叔外公没有想过去外面的世界走走吗?”
“我不止一次想过,但是我的身体太差了,我无法离开这里。”老人笑了笑,说起这些遗憾的话,却因为时过境迁,他语气里并没有遗憾的情绪,“我出生的时候便因为先天不足而不断生病,父母害怕我会早早夭折,不知想了多少办法。”
白瑶替老人掖好被角,“可是叔外公吉人自有天相,你可是活得长长久久,今后还会有好日子呢。”
“我结婚的那天,便觉世间再好,也莫过于此。”老人注视着女孩年轻的面容,他神情复杂,过了好一会儿,他说:“后山上的花,是苏先生带你去摘的。”
这是肯定句,而非疑问句。
面对白瑶疑惑的目光,老人说道:“秋海棠生长的地方很隐蔽,除了我和她,只有苏先生知道。”
白瑶也大方的点头承认,“是,我们一起去摘的。”
老人闭上眼睛,似乎是长长的叹了口气,再次睁眼时,他已经精神不振,“瑶瑶,你赶紧离开这儿吧。”
白瑶愣了一下,“叔外公?”
“这儿……不适合你。”老人干枯的手突然握住了白瑶的手,“瑶瑶,这里的人,也不适合你。”
门从外推开,三舅带着一家人热热闹闹的进来,“二叔,我们来看你了!”
眼见温二爷拉着白瑶的手说话,三舅妈脸色微变,只怕温二爷和白瑶关系真越来越好。
她赶紧走过去,把温啾啾推了出来,“二叔,你看,这是我女儿啾啾。”
接着,她又把儿子温鸣拉了过来,“这是我儿子温鸣,大家都说温鸣和你年轻的时候长得像,你看看是不是?”
温二爷目光转动,勉力笑了一下。
三舅妈拍了拍两个孩子的背,“还不和你们叔爷爷打招呼。”
温啾啾与温鸣一起喊了一声:“叔爷爷。”
三舅也说道:“这两个孩子可是一直念叨着您老人家呢,要不是他们学业太紧张,他们早就想来百槐山看您了。”
“可不是嘛!”三舅妈接话,浮夸的说道:“这两个孩子平日里对我们都没什么好脸色,对叔叔您可是一片孝心呐。”
白瑶被挤到了人群之外,她抱着花瓶,看了眼前面的一家四口。
温啾啾也觉得亲妈的话太夸张,有些丢脸,她瞪了母亲一眼,“妈!”
三舅妈悄悄地掐了一把温啾啾的腰,咬着牙小声说:“你没看到白瑶那么努力和你叔爷爷拉近关系,你再不努力怎么行?”
温啾啾回头看了看白瑶,心里头也不禁嘀咕,姑姑那一家人之前还说对叔爷爷的财产没兴趣,怎么现在白瑶这么积极,看起来可不像是对钱不感兴趣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