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街道上坏了许久而一闪一灭的路灯终于彻底的罢了工,没有任何星光与月光的下层区,只剩下了纯粹而单调的黑。
林澈靠坐在床头,抱着窝在自己怀里许久都没有动过的女孩,毫无睡意,今天对于他而言绝对是个特殊的日子,他杀了两个人,客厅里仿佛还弥漫着未消散的血腥,而他的手上也好似还残留着血液的温度。
但她一直要黏在他的身上,甚至还要抓着他的手圈着自己的身体。
他很多时候都害怕自己身上的那股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弄脏她,偏偏时常爱把他当做猫一样吸的女孩,在这个时候嗅觉灵敏度变低了似的,只想一味的死死的赖着他。
说心底里不高兴是不可能的。
林澈已经慢慢的意识到了一个事实,白瑶并没有想法和他逢场作戏,她对他的包容,对他的依赖,全都是真心实意的,但越是这样,他反而越是有种矛盾的心理,想要留下她,又不能留下她。
他已经在这个肮脏黑暗的地方如同爬虫一样生活了十八年,和很多早逝的下层人一样,说不定到了三四十岁他就会形容枯槁的死去,他能预见到自己的未来,却并不愿让白瑶和自己奔赴一样的命运。
时间过了很久很久,久到了窗外的街道上没了一丁点的动静。
林澈低垂下头,在她的发顶轻吻了一下,他努力的放柔了声音,“瑶瑶,你不能和我留在下层区。”
他不知道白瑶为什么会流落到这里,她时常开玩笑似的和他说着她来自未来的话,若是她真的来自未来,她就更不可能用正当的方式回到上层区。
所以他这段时间才会那么忙着找关系,哪怕拿出了全部积蓄,低声下气的赔上所有的脸面,他也要拿到一张偷渡的船票。
他是下层人,有着劣等基因,但她不一样,她本来就是上层人,即使回到了上层区,哪怕没有合法的身份,基因的优秀也会让政府妥善的安排好她的未来。
林澈害怕白瑶的哭泣,之前看到她掉眼泪,他就瞬间丢了立场和原则,只想哄着她高兴,但现实就是这样的残酷,在如今的大环境下,他与她两个人的力量是这样的渺小。
他们无法推翻政策法规,也无法改变时代的局限,仿佛是从他们相遇的第一天起,就预示着随着倒计时的结束,分别总会来临。
视力罢工的黑暗里,两具紧紧贴在一起的身体成了最温暖的真实,以前的林澈,他的世界里只有自己一个人,现在他怀抱着喜欢的女孩,心脏也成了沉甸甸的样子。
林澈俯下身,把女孩压在了床上,像是一团巨大的野兽的黑影,把她整个人都包裹在自己的羽翼之下,亲吻着她的脸,他压抑着痛苦的腔调,轻轻的说:“瑶瑶,我送你回去,只要我们都还活着,就一定会有再见面的那天。”
他说的后半句是骗人的,一旦他送她回了上层区,他们就永远都没了见面的机会。
白瑶固执的说:“你答应了我,不会和我分开。”
林澈难以压制自己奔涌的情感,他埋首在她的颈窝,蜷缩的身体宛若陷入了极端痛苦的囹圄之兽。
她越是不想和他分开,他便能察觉自己对她的爱意在进一步的上升,而现在他的身躯已经容不下对她的爱意,每一分每一秒,都仿佛在承受着要撕裂般的痛苦。
他这样的人,不值得她这么喜欢啊。
白瑶伸出手搭在了他的背后,轻轻的抚摸着他的背,安抚着他的情绪,在他的身体微微放松的时候,她说:“我已经找了人帮忙,我们会一起去上层区。”
林澈身影微顿,“什么?”
她笑道:“你知道街角住的那个足不出户的神秘人吗?他是赫连霄,是很有名的科学家,我和他以前有些交情,他愿意帮我们去上层区,而且我也找到了办法治好你的身体,我已经拜托他了,他会给你安排一个身份,这样你就可以好好的生活在上层区了。”
白瑶翻过身,坐在了他的身上,捧着他的脸,她弯下腰来,一下又一下的亲着他的唇角,“所以你花了大价钱买的那张船票赶紧去给我退了,等去了上层区还有很多地方需要花钱呢。”
林澈克制住心底里的惊涛骇浪,抓住她的手臂,他紧张的问:“你用什么条件和他做的交换?”
帮一个下层人去上层区,还伪装出一个不起眼的身份,这么大的事情,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他想去上层区吗?
当然想。
但林澈从小到大就生活在下层区,深知要得到什么就需要付出代价的道理,如果为了带他去上层区治好他的身体,会让她付出代价,他宁愿继续当地沟里的老鼠,在这个满是垃圾与污染的地方苟延残喘。
白瑶轻松的笑道:“你在担心什么呢?赫连先生在这里隐居这么多年,就是为了完成自己的实验,我不是和你说过了吗?我可是从未来过来的,带着他现在没有的技术,帮助他完成了实验,他当然要做点什么来感谢我。”
她又说:“赫连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