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陆临之忽然陷入沉默,傅归云意识到他在刻意回避自己,又故意问:“陆长史觉得此计是否可行?”
陆临之仍是不动声色,神色平平的敛眸:“嗯,要是三嫂觉得此计可行,我觉得应该也是没问题的。”傅归云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他这回答等同于没回答,却又像是答了。既然这人不选择暴露,她自然也不会暴露。反正她也只是说了拖延时间,并未道出具体缘由。可陆临初哪知晓二人的心思,急着询问:“拖延总得有个拖延的理由,横竖是不能强行将人留在漓阳城的。”“眼下大雪封山,想必一时半会儿是停不下来的。”陆临之冲着夫妇二人浅浅一笑:“世子先前不是认了崔小姐做义妹,可并未拜过祖庙宗祠。”“咱们先等雪停了,崔小姐学完宫规,之后再选个黄道吉日,可请陆家宗族老幼一道入漓阳城拜祭祖庙。”“到时让王爷王妃正式收崔小姐做义女,记入族谱,并请旨册封郡主,如此可向世人彰显漓阳王府礼遇之心。”掐着手指算了算:“这样一来少说得先过去三两月,到时再劝说崔小姐回大澧为蒙难的族亲设庙立碑,供奉香火,毕竟她入宫后想再回故地并不容易,如此又得过去数月。”话到这里,他笑意更加璀璨:“到那时若还得送她入宫,惠帝既将大荣大澧的国土封给了王爷,那旧地的民心所向还不是咱们说了算。”“只要崔小姐有任何闪失,咱们就将这笔账算到九荣王、东邑王头上去,说这二人谋害贤妃,弑杀王爷义女,蓄意挑拨君臣关系,我倒不信天下万民会由着他们唆摆。”这席话叫陆临初豁然开朗:“的确是个好法子,到时再将东邑王、九荣王早已囤兵边界一事告知天下,我倒想看看皇帝是保二王,还是想眼睁睁看着咱们陆家军北上清君侧。”傅归云细细思索了一番,也不得不佩服陆临之脑子好使,果真出了个好办法。就是如此,叫她更为担心起了殷苍的安危,此人留着可还有大用。“殷太守仓促离去,可是东邑王察觉到了什么?”,她赶忙问道。“世子妃宽心,城门前那一闹,东邑王只会觉得漓阳王府痛恨此人。”陆临之淡淡一笑:“再说,他不是没见到世子、世子妃嘛,至于他的安危也不必担忧,我已差人暗中保护,这东邑王跟踪个人都跟不明白,成不了什么大气候。”他如此说,傅归云顿时宽心了不少:“既然如此,我与世子就早些回去吧。”随即起身,福身作了一礼,同陆临初一道出了驿馆。望着离去的那道倩影,陆临之笑着摇了摇头。总觉得自己这嫂嫂怎么突然傻傻的,光凭北境那点事,如何能诈得出自己同她有一样的遭遇。......云都城皇宫,御书房里惠帝双手背负,来回踱着步子,暖壁散出的热气将他面颊烧得有些发红。他一脸沉思状,想得正入神,胡安忽然掀开厚厚的暖帘,从外面疾步走了进来。 听到声音,惠帝忙朝房内小厮们挥手,待得身边只剩下胡安,立刻着急询问:“都安排妥当了?”胡安躬身禀道:“回禀陛下,两位皇叔已将封地所有兵马集结到边境,随时可以对漓阳城用兵,眼下就等着贤妃入宫了。”静默片刻,他忽的皱起眉头:“老奴就怕漓阳王耍滑头,不肯送贤妃入宫。”“朕圣旨已下,陆琛那老东西有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将崔家女留作他陆家长房的儿媳。”惠帝怒道:“即刻传旨徐槿舟,命他敦促漓阳王早些护贤妃北上。”顿了顿,他又道:“再有,传令大将军带领京郊南营十五万大军秘密南下,集结久荣、东邑边境,等到我那两位皇叔与陆琛那老东西打得两败俱伤时,咱们趁此坐收渔翁之利。”胡安听出皇帝是想趁此削藩,可这个时候并不是行此极端手段的好时机。他心急如焚的劝道:“陛下三思呀,北境诸国南侵之心从未消停过,眼下宋唯昭那逆贼已同阿尔赫公主大婚,灭族之恨他必不会善罢甘休,早晚会借势南下,陛下不可不防。”见惠帝一脸无动于衷,胡安躬着身子继续苦劝。“漓阳王和两位皇叔受先帝遗诏,向来忠心,便是陛下容不得漓阳王,也不该在此时再对两位皇叔出手,那是自裁羽翼呀,陛下,眼下南境局势暂稳,陛下该将重心积聚到北境防御一事上。”“你个眼皮子浅的蠢东西。”惠帝狠狠剐他一眼:“北境至此路途遥遥,他宋唯昭一个贪生怕死之徒,便是做了敌国驸马,谁会为了这样一个不忠不义的狗东西出兵,朕沿途布有数十万兵马,凭着各道天堑,宋唯昭一介败军之将有何本事进入这云都城?”胡安垂头叹了口气:“心中若有执念的人,往往有势如破竹的雄心,可抵千军万马呀。”“他变节投敌,辜负朕的厚望,他有何颜面与朕为敌,朕诛他满门那都是轻的。”惠帝紧抿着唇,狠狠捏了捏拳头。“眼下所有人都觉得朕会将注意力放到北境,可朕偏要反其道而行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解决了南边这几个祸患,到时北境几个毛贼又算得了什么。”“陆琛和两位皇叔再忠心,也难保他们子子孙孙不生出异心,朕要奋先帝之余烈,做那千古之君,就必须得有非常人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