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知澜跟了王爷这些年,在别的方面或许感知能力赶不上王爷,但对朝廷的每一次决策是何用意,隔着上千里路她都能闻出味来。
惠帝大方的将大荣大澧统统加封给漓阳王府,这可不像是什么好事。
她虽还不知朝廷早已囤兵边界,但对儿媳的信任已深入了骨子里,只要是她觉得有道理的事情必会不遗余力的支持。
“云儿,你且放心去办,若是缺银子,我那府库里尚有百万两存银,也先挪去用着。”
得了婆母的支持,傅归云心里便算是有了底:“那儿媳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叶知澜笑着点了点头:“只要能保着咱们江左顺顺遂遂,风调雨顺的,区区些俗物算得了什么。”
话到此处,她忽的想起些什么,对姜嬷嬷吩咐道:“齐姨娘虽已离开王府,毕竟是叶家出来的人,元宵时,你叫人到她修行的庙里多捐些香火银子。”
“听说柳姨娘身子近来也愈发的不适,大过年的,必是要叫人小心伺候着。”
姜嬷嬷恭顺的应了句:“老奴记下了。”
叶知澜仍是若有所思,摆着手让她退下后,不由叹了口气:“说起来都是我自个儿造的孽,你父王向来是个淡薄的性子,当初我便不该强着齐姨娘和柳姨娘侍奉王爷,如今叫她们个个落得凄楚。”
说着,忍不住看向傅归云,嘱咐道:“云儿,将来母妃不在了,你定是不能薄待了两位姨娘,尤其是柳姨娘,她若愿出府去就允她离去,若想终老府上,也替母妃多照看着她些。”
“母妃的叮嘱儿媳自当谨记,就是母妃切不可总是说这些丧气的话。”,傅归云劝道。
她料着陆临之此次出去该是能将薛神医请回来。
叶知澜只是浅应了声,想到些伤心往事,叫姜嬷嬷送走了儿媳和两个小的,一个人沉默下去。
傅归云嫁入王府这许久,一直只听说府上有两位姨娘,是早年前侍奉王爷的,曾听姜嬷嬷孔嬷嬷提及过她们子嗣艰难,倒从未见过二人。
也是方才听婆母说起,她才知一人已入庙修行,而柳姨娘所住的院子紧挨着长春宫,是她从未去过的。
姜嬷嬷看出世子妃心里存有疑惑,便将府上早年前的事情主动道与她知。
“齐姨娘、柳姨娘皆是随着王妃陪嫁过来的通房女使,可王爷这人天生不好女色,娶了王妃后竟是连侧妃也不肯再娶,更别提纳妾了。”
“与王妃成亲那会儿,也是王爷刚刚封王没几年,他整日东征西讨的,无暇顾及府上,王妃连着怀了两胎都意外滑胎,又查不出缘由,王妃只以为是自己个儿身子不行,担心不能为陆家绵延子嗣,便逼着王爷纳了齐氏、柳氏。”
“这两位姨娘倒也争气,相继有了身孕,可没几月同样落了王妃的后尘,那柳姨娘的孩子还是在产下后才察觉到是死婴,齐姨娘这人性子孤傲,知道王爷心里没她,所以自请出府去了庙里。”
“柳姨娘是个善妒的,难讨王爷所喜,有了世子后,王爷更不愿待见她,这些年甚至不愿再见她,全靠着王妃照拂过日子。”
听到这里,傅归云止不住一阵唏嘘。
女人善妒倒不是什么稀奇事,可王府几个女人好几个孩子都没能顺利产下,这实在叫人扼腕叹息。
“莫非连两位姨娘的孩子,为何没能顺利产下也不知缘由?”,她困惑的问道。
姜嬷嬷长长的叹了口气:“怎会没有缘由,正是皇帝跟前往日那大首辅,他忌惮王爷,在王府里安插了不少人,见缝插针的谋害王爷,想让王府断子绝孙,也是后来刘医师心中有愧,秘密告知了王爷实情,才将这些眼线一个个拔掉。”
傅归云听得颇为震惊:“首辅大人竟如此狠毒?”
以前常听父亲提及,张首辅是大康朝第一忠良,若是站在皇帝的立场来看,倒也说不出个好歹,就是他这手段太卑劣了些。
“他的狠毒可不仅仅于此。”
姜嬷嬷道:“世子早些年连出趟门都得有重兵相护,偏偏世子爷性子顽劣,总是喜欢偷跑出府,好几次险些叫人行刺成功,就连睡觉都得提防着遭人暗算。”
意味深长的瞥了眼傅归云,她怔愣道:“世子妃莫不是没发现世子身上有好几处刀疤和箭伤?”
傅归云听出她的意思,立刻搪塞:“我倒是没有仔细察觉。”
她至今都没看过陆临初的身子,自是无缘知晓。
不过听姜嬷嬷提及这些,傅归云对陆临初也忍不住生了些同情。
看来世子爷能平安长大并不容易。
姜嬷嬷又苦叹了声:“要说这些年王爷和那位故去的首辅大人可没少斗法,本以为陛下亲政后能够对王府的猜忌少些,没想到他却是更胜一筹,想着法子将世子爷骗去京都。”
“这些上位者实是凉薄得很,当年王爷为了中原安宁,那是愿意入京就职的,先帝非要逼着册封王爷,让王爷驻守南境,如今做这过河拆桥之事,委实叫人气闷。”
傅归云默默听着,大抵是能体会到先帝的心境。
开国之君,不求立多大功业,但求稳妥。
惠帝他老子,从前朝孤儿寡母手里以禅让为由,篡来了皇位,拿捏人的本事向来有一套。
南北两大名门望族首领,一个做了首辅,成为股肱之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