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面如枯槁的儿媳,叶知澜心头酸了又酸,当陆卿辰、陆卿羽喜不自胜的涌向儿媳怀中时,几滴晶莹的泪珠终是没忍住,从眼角滑落下来。
两人静静相视着,叶知澜一步一步走到她跟前,颤抖着伸出手去,一边替她擦去面上的污垢,一边沉声说道:“云儿,你受苦了。”
傅归云轻摇了摇头,双手紧搂着两个小家伙,语声柔柔道:“这些天让母妃担惊受怕了。”
叶知澜轻抿着唇角,也跟着摇头。
实难想象她一个书香门第出来的大家闺秀是如何在那城头上熬过这么久的日子。
她甚是心疼的搂住儿媳,不停说着:“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陆临初瞧着有些不是滋味,立刻将那枚中原的传国玉玺,叫人双手奉了上来,淡笑着道:“如今天下大乱,群龙无首,父王奉旨入京勤王,儿臣幸不辱命,夺回了玉玺,定能助父王号令天下雄师讨伐逆贼,使万民归心,成就我陆家的霸业。”
叶知澜这几日一直在纳闷,为何儿子和王爷的援军迟迟未归,看到儿子奉上的那枚玉玺,心中困惑顿时了然。
她也清楚这枚玉玺的重要性,可是她更清楚,陆家的儿郎从来都是有血有肉有温度的。
置妻儿老小和全城百姓于不顾,孤注一掷的去争夺一块石头,这样的心性实在是太过凉薄了些。
她坚信,他老子也做不出这样的事来。
难掩心中的愤怒,她挥手便将玉玺狠狠推到了地上,一口热血喷出,只觉眼前一黑,整个人无力的倒了下去。
“母妃。”
傅归云连忙将人搀扶住,陆临初也是一阵错愕,叶知澜微眯着眼,冲他冷冷的吐出几字:“滚,你滚出去。”
薛神医默默叹了口气,叫姜嬷嬷、孔嬷嬷将王妃扶回床上躺下,沉声道:“王妃需要静养,世子妃也辛劳多日,世子还是先陪着世子妃回去歇着吧。”
有薛神医在,傅归云心里总归能踏实许多,点了点头,便领着两个小家伙率先出了长春宫。
陆临初叫人捡起玉玺,也紧随着一道出去。
走在安静的青石路上,傅归云和陆临初皆是沉默着,谁也没开口说话。
虽然婆母对世子舍弃漓阳城去抢夺玉玺一事颇为恼怒,可傅归云内心还是赞同他的做法。
就是他实在心狠了些,哪怕拨给舅父一半骑兵,让舅父可以早些赶回漓阳城,助大家一道抗敌。
那样,韩念或许就不会死。
想来他天生就是做帝王的料,凉薄无情。
横竖自己从不盼着他是个有情有义之人,只要大家坚守着各自的使命,让陆家在这风雨飘摇的乱世中安稳下来,也算是没有辜负那么多忠勇之士前赴后继的赴死。
两人一直走到储贤宫门口,忽有宫人匆匆来报:“启禀世子,王爷在瓮城被陈霖射伤,宋唯昭在云都称帝,下旨命各路藩王入京朝贺听封,陈霖带领二十五万残军投奔新朝而去,王爷召世子即刻前往瓮城主持大局。”
“宋唯昭这弑君卖国的逆贼也胆敢称帝?”
陆临初拳头捏得咯咯直响,眼里的愤怒都快溢出了眼底。
傅归云此时却更关心公爹的伤势,立刻说道:“府上眼下有薛神医在,世子带上刘医师尽快赶去瓮城吧。”
她不知道这人会不会为韩念的死懊悔难过,但还是顺嘴提了句:“韩姨娘战死在了城头上,府上人为她敛尸时发现她腹中已有了身孕,世子临行前可去看看她。”
陆临初听得怒火中烧:“她有了身孕,淑华苑里的人为何不报?”
傅归云不好答他,想必是对她一直敬仰的兄长死心了吧。
那日韩母过世时,他那般护着楚怀夕,任谁心里也会生出妒恨。
这个时候,她并不想去与他争论此事,只需尽到主母的责任,将韩念之死告知与他,随后便接着叮嘱:“听闻大公子赶跑了九荣王,攻占了九荣城,世子去了瓮城该让父王好生加赏犒劳他。”
陆临初自然听得出她话中的深意。
眼下宋唯昭称帝,免不得一些利欲熏心之人前去投靠,他不能将兄长推到了北边的阵营。
“这事我心里有数,归云你无需挂心。”
陆临初不屑一笑,陆临风连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不过是夺了座王城,他还不至于为此众叛亲离。
九鼎玉玺皆在自己手上,他总不至于傻到背离陆家称帝去。
“还有一事。”
傅归云审视着他,又道:“两军阵前刀剑无眼,陈霖向来忠于大康,投奔北边实属无奈,想必父王也不会嫉恨此人,世子同样不能锱铢必较,当劝说父王早日迎陈霖来归。”
她说得虽是在理,陆临初却难掩心中这口恶气:“陈霖那厮在京中时就一直替惠帝小儿监视着我漓阳王府,此次又助着东邑、九荣二王百般阻拦我陆家军,射伤父王的罪过更是不能轻易饶恕。”
“先前同朝为臣,为君分忧不仅是陈霖的本分,也是我们漓阳王府的本分,他自该忠君体国。”
傅归云劝道:“惠帝召父王入京勤王,父王明知是死局,却仍要执意北上,陈霖身为朝廷大将军,难道不同样是身不由己吗?”
陆临初听得心悦诚服,终于颔首道:“你放心,只要他不再与我陆家军为敌,我自